用导演的话来说就是,我们拍这样一部戏,总得给当地留下点什么。
而且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剧组还特意请了当地的群众一起加入进来。总之红红火火的种树之旅开展得如火如荼。
彭晨就很喜欢这种话不多但干实事的剧组,最重要的是剧组干的实事还是真的造福当地村民的。不像有些剧组,去一个地方拍戏,什么都没留下,就留下了一堆的垃圾。
植树造林的戏份拍的时间不太长,就拍了一周就结束了。
这期间除了走剧情线之外,还走了一段感情线,就是彭晨领着村民植树造林的时候,发现自己怀孕了。
都说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太过劳累,因为前三个月胎儿还不太稳定,累狠了容易流产。
但这时候正是植树造林的关键时期,而且彭晨之前在村长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如果在某个时期之前完不成植树造林的任务,以后彭晨就不得再插手宋家湾的任何大小事务。
于是彭晨为了赶在这个时间节点之前完成任务,就还是每天早出晚归的跟着村民们一块劳作,甚至还特意把怀孕这事给瞒了下来。不止瞒着村民们,连作为丈夫的张青山都被蒙在鼓里。
结果最后这个孩子就没保住。
这天拍摄的戏份,就是张青山知道彭晨流产的消息时,匆匆从山里赶到医院,然后夫妻俩互相说了对不起,最后抱头痛哭的戏份。
彭晨之前拍摄其他的戏份,其实给出的都是比较真实的反应,毕竟她又没有真正的学过表演,所以她的外在呈现,其实就是她内在想法的真实折射。用一个比较专业一点的名词,就叫体验式的表演。她把自己代入这个角色,然后跟角色同悲同喜,角色的反应,就是她在当下的真实反应。
这种表演方式内耗极大,但彭晨已经习惯了。
但拍摄这场戏的时候,虽然她哭得也很情真意切,可导演看完了,说还不够。说感受不到一个母亲失去自己孩子的时候那种悲痛欲绝的心情。
彭晨其实能理解导演的要求,她只是,突然卡在那儿了,她演不出来。
一方面是因为她亲情缘薄,没有体验过这种血浓于水的感情,无论是彭晨穿书之前经历过的事情,还是她穿书之后经历过的世界,给她温暖温情的,从来都不是那些名义上的家人,反而是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真正伤害她的,反而是家人居多;另外一方面是彭晨觉得女主角在明知道胎儿前三个月不稳定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去劳作,那就意味着她已经在孩子和事业之间做出了选择,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要承担这种选择的必然后果。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彭晨简直冷静到近乎冷血。
彭晨跟导演说自己要找找感觉,然后就拿上手机走了出去。
她身边会演戏的朋友不多,江斯言算一个,所以彭晨拿着手机迟疑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拨通了江斯言的电话。
这个点,按理来说江斯言应该也在拍戏,彭晨不确定自己打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也不确定江斯言会不会接电话。
但电话响了几声之后,那边就接起来了。
随后,就传来了彭晨熟悉的那道温柔的声音:“彭晨?”
彭晨也没含糊,直接就把自己刚才拍戏卡住的事情跟江斯言说了说,然后很认真的征询江斯言的意见。
江斯言认真听完彭晨的困惑,然后告诉她:“如果你把自己代入进角色里,发现自己没办法理解这个人物的逻辑和观念,那你就要想办法再把自己从角色里挣脱出来,然后告诉自己,你是你,她是她。你现在不是彭晨,你是宋丽芳,一个痛失孩子的母亲。”
这是从“体验派”到“方法派”的转变。用江斯言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演员,哪怕阅历再丰富,毕竟也是有限度的,我们不可能永远从自我出发来达到表演的效果,因为我们总有一天,会走到自己完全不擅长的领域,会饰演一个我们完全没有接触过的角色,而这时候,方法派的表演方式就会起到作用。
表演没有模式可套,但有方法可循。
换句话来说,彭晨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可是这个在剧中名叫宋丽芳的女人,能做到。
彭晨这个电话打了不到10分钟,回去之后就顺利把这条给拍过去了。当张青山出现在病房门口,彭晨看着他的眼睛,刚说了句“对不起”,眼泪就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后来拍完戏之后彭晨特意给江斯言发了条信息,说:【谢谢江老师教我拍戏,感觉获益匪浅。】
江斯言也回了她一条,说:【彭老师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自从这天跟江斯言聊完掌握了这种“方法派”的表演模式之后,彭晨发现她拍起戏来比之前要更如鱼得水了。
因为她会把自己的那套”体验式”的表演模式和江斯言教她的“方法派”的表演模式结合在一起使用,而且这两种表演模式结合在一起,明显有一加一大于二的功效,反正这一个月的戏拍下来,像之前那种拍着拍着突然卡住了的情况再也没出现过。
彭晨进《宋家湾》剧组拍戏的时候是6月,到8月份的时候,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是彭晨的生日快到了,还有一件就是《星途》即将迎来收官。
说是彭晨的生日,不如说是原主的生日。因为原主的生日才是8月22日,而彭晨的生日,根本不是这一天。不过彭晨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过过生日了,反正自从穿书之后,她就再也没过过生日。毕竟顶着别人的身份过自己的生日感觉怪怪的,但顶着别人的身份过别人的生日更怪,所以她索性也就不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