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到了要返程的时候,沈庭陌的收养手续却迟迟没有办下来。
因为灾情的限制,县民政局至少要到一个月以后才能恢复业务办理,由李星单独留下来处理相关事宜。
出发那天,阮蔚被母亲塞进车里,哭得撕心裂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知道伸着白嫩的小手,想要抓住哥哥。
沈庭陌站在不远的地方,眼眶通红,嘴唇开阖,不断反复默念着:
未仔。
再见。
等我。
李星扶着沈庭陌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安慰。
车内和车外之间短短的距离,犹如银河天堑。
两个少年像宇宙中两颗渺小的行星,在命运的轨道中奔向彼此,短暂地贴近过,又倏然远去,留下的不过是夜空中一闪而逝的光点。
从岘南到绢北,已经跌到了谷底的沈庭陌,往哪里走都是向上。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因为阮蔚而改变,也知道自己无法挽留他挚爱的珍宝。
离得很近就够了,他的全部光和热都在那里,能够靠近他,就还有希望。
后来的后来,祁芸因身体情况和复杂的家事暂时卸任基金会的理事职务,再后来,助理李星也换了工作,虽然沈庭陌名义上的两位父亲偶尔会来探望他,可他已经失去了与那个小孩儿的所有关联。
沈庭陌得到了祁芸许诺给他的生活,衣食无忧,重拾学业,也完成了祁芸对他的期盼,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
高考过后,成绩优异的沈庭陌本可以选择更好的大学,他却决定留在绢市就读本地的学府。
他始终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等待他未曾再触摸过的光和热。
岁月久远,当初的少年经历十多年辗转,连最珍贵的回忆都落满灰尘。
可最初,他们明明曾那么亲密地依偎过。
二十七岁的沈庭陌看着二十四岁的阮蔚,覆在回忆上的累累灰尘轰然塌落。
他的宝宝还是像从前那样,总把自己弄伤,总是生病发烧,总是照顾不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