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迦想了想,又问,“那黎白呢?”
以她对黎白的了解,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是这样,难道她就没想过改变吗?
提到这个,白婷只能叹气,“这个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你。黎白的想法我们都猜不透,也不敢问,所以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但是依我看,与其说是不反抗,不如说是她不在意。”
不在意周围人的性命,不在意自己是站在哪个立场,不在意自己被人利用,白婷觉得她甚至是不在意她自己的。至于她到底在意什么,白婷也不知道。
“既然这是黎白的态度,你告诉我又有什么用?”杨迦道,“如果她自己不在意,我们能做什么?”
白婷斜眼看他,“别装傻,别人也许不能做什么,但你一定可以的。”
杨迦失笑,“对我这么有信心吗?”
“她对你不一样。”白婷没有多说。她早已习惯不去揣摩黎白的心思,只是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杨迦,让她自己去判断。
杨迦低头沉思片刻,又问她,“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其实黎家对黎白来说,既是束缚,也是一种保护。她要不是姓黎,就凭这种拉仇恨的能力,早就死无全尸了。个人战力再强,也挡不住各种阴谋算计。但是……”
这次白婷沉默了很长时间,似乎是在艰难的组织语言,寻找一个能够将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的方式。半晌之后,她才重新开口,“你知道吗?其实虽然我说黎白是我们的老大,但我从来没当着她的面叫过。其他人也没有,因为不敢。你问我到底想要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我喜欢现在的黎白。如果这种变化是你给她带来的,我就希望你能留在她身边,别让她再一个人。”
在杨迦看来,白婷是不适合太深沉的。所以听到白婷对自己说的这番话,她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她外表看上去傻白甜,但其实在同龄人之中,算是最优秀的那一拨,很多事情就算不说,也肯定会心里有数,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她抬头去看白婷,“有你在,黎白怎么会是一个人?”
“不太一样。”白婷连连摇头,“不光是黎白对你的态度不一样,你对她也不同,你不怕她,更不会操纵她。”她叹气,“我说不好,但是你们俩待在一起感觉很好。虽然我没资格替黎白做决定,但我觉得,如果兵器真的需要一个主人的话,选你总好过其他人。”
杨迦囧了一下,虽然兵器来兵器去的,但黎白可是个大活人,主人什么的,想想就很羞耻play啊!她揉了揉额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从来没想过做谁的主人。但是……”
也许是因为白婷太真诚了,她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对自己说了这一番话,其实并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了黎白,也为了杨迦。这种做法让杨迦的心里也有所触动,竟然前所未有的说起了心里话,“如果我有这个荣幸留在黎白身边,我希望我能成为她的剑鞘。”
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这种想法也太不要脸了。而且剑和剑鞘,怎么想都觉得这关系似乎仿佛不太纯洁。
但白婷显然没有半分这方面的联想,她高兴的拉着杨迦,“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些倒不着急,我先下线去打探一下消息,回头告诉你。放心,可能会来的那几个人我都熟悉得很。”
杨迦把人送走,回头想了想今晚这一番对话,心里的感觉很奇妙。
她不知道白婷从哪里来的对自己的信心,但连白婷都对自己充满信心,她自然更不能泄自己的底。提前接触一下这些精英人物也好,毕竟将来还可能会有对阵的时候呢。
目送白婷的背影隐入夜色之中,杨迦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黎白。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才回过神来,想开口招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黎白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有没有听到自己那句类似表白的话。
杨迦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黎白听见,但当她对上黎白的视线,就陡然明白了,“你听见了?”她问。
白婷自己对黎白心怀敬慕,所以并没有多想,也不觉得杨迦那番话会隐藏什么情意。但是黎白不一样,她太敏锐了,杨迦甚至怀疑黎白早就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只是没有说出来。
以前黎白不提,杨迦自己也就跟着装傻,但也许是今晚跟白婷交心的后遗症,也许是白婷的信任使得她信心膨胀,她忽然想问清楚黎白到底是怎么想的,把这件事摊开来说个明白,不再藏着掖着。
黎白当然是明白的,她上前一步,从阴影里走出来看着杨迦,“我以为你不会问。”
杨迦低下头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可能这世上,即便是最无望的感情,都始终是带着那么一点期待的。何况黎白对她的态度,每个人都能看见。而爱情这种东西,给它一点点的温暖和阳光,就能发芽抽枝,茁壮成长,连播种的人都无法控制,更无法铲除。只能任由它向上生长,开花结果,然后果实那么沉沉的一坠——
这世上有三种东西无法掩饰:咳嗽,贫穷和爱。
黎白沉默了一瞬,开口道,“我的事我会去处理。”
“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谈正事吗?”杨迦笑了,“我都不装傻了,你当然也不需要再配合我。如果你听到了我刚才说的话,应该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当然那并不是对你说的,所以我现在再说一遍:黎白,我希望能留在你身边,如果你需要朋友,我就是你的朋友。如果你需要同伴,我就是你的同伴。如果你需要一柄剑鞘,我就成为你的剑鞘。甚至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个主人,我也会努力让自己能够匹配得上这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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