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调戏了我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条。”说完,朝着那男人的脚边就是一枪。
那男的吓得不住地朝我们磕头:“关司令,是我瞎了狗眼了。求您饶了我吧,求求您,饶了我吧。”
看他吓得那屁滚尿流的样子,我厌恶之极,可也不希望因为我闹出人命,此时此刻,我只想快点回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拉拉关沙的衣袖,关沙立即紧张地低下头看着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看了那男人一眼,对关沙摇了摇头。关沙会意了,却不肯点头。我轻声说:“算了吧。我不想看到杀人的场面。”关沙犹豫了一下,终于点点头。厉声对身后的士兵说:“废了他一只手。”说完,拥着我朝楼下走去,赌场老板还在一边千恩万谢的,又说着对不住之类的话,关沙没看他,一脸怒气还未散去,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带着我往外走。身后传来声声惨叫,我身子一抖,知道那个男的一只手已经废掉了,可是,这已经算是对他最轻的惩罚了。
走出赌场,关沙停了下来,用手轻轻摸去我腮边的泪水,注视我的双眸里有着说不出的心痛。几个士兵跟了过来,递过来我掉落的手枪。他接过手枪,一把抱起了我,快步往回走去。
躺在关沙强劲有力的怀里,疲惫地闭上眼睛,只觉得这才是我安全的港湾。难道无形之中我变得软弱,如此依赖关沙了吗?我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低声说:“关沙,我们明天就回去,好吗?”
关沙听着我的话,脚步顿了顿,低下头在我眼角吻了吻:“好。我们明天就回去。”
风波骤起(1)
刚从果敢回来那天,夜里,我和他躺在床上,关沙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双手轻抚着我的后背。我闭着眼似睡非睡。朦胧中听见关沙低沉的声音:“静,我该怎么保护你才好呢?你这么漂亮,这么抢眼,是遮也遮不住的,哪个男人看到你都会想要得到你吧。”
“那天都是我大意了,我应该寸步不离在你身边。”他密密的吻落在我的发间,如同一颗石子投掷在平静的湖心,激起阵阵涟漪。我的心似乎变得软绵绵的、暖烘烘的。我抬起埋在他怀里的头,睁开迷蒙的双眼,朝关沙迷迷糊糊地笑。人前气势威严、冷酷残暴的关沙在我面前展现柔情万丈的一面,我应该感到幸福吗?至少此时此刻,内心的感动是有的。
关沙看着我傻乎乎的笑,黑亮的双眸也渐渐变得迷离起来,粗糙有力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我的脸庞,手指温柔坚定。他那剑眉星目英俊的脸庞缓缓向我靠拢,一个低头吻住了我的双唇,先是浅浅品尝,辗转吸吮,滋润我略显干燥的双唇。紧接着舌头探了进来,在我的唇齿间到处游走,一个绵绵密密的深吻那么温情缱绻,弄得我晕头转向,呼吸困难,唯有闭上眼睛,和他一起沉迷在这此刻的缠绵之中。
关沙的手心灼热如火,在我周身游走,他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喃喃响起:“静,我爱你。”短短的三个字如同化开了的稠稠的巧克力瞬间包容的了我的心,甘涩交替,温温软软,直入心底。一行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下来,张静姝,在这个异时空,在这个黑暗的金三角,有这么一个男人说爱你,对你而言,是喜,是悲?是祸,是福?
我被关沙的柔情打动,配合着他也主动起来,我们的双唇热切的吻着,传递着彼此的热情、渴望。不知何时,我们的衣衫尽褪,**相对,他坚硬刚强的胸膛散发出火一般的热情,似阵阵热潮扑面而来,包围我,吞噬我。关沙微睁着眼,乌黑的眼睛里里闪烁着柔情蜜意,用一贯霸道不容置疑的声音对我说:“静,叫我的名字。”
我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手指轻颤,浓密的胡须茬刺在我的手心,似有阵阵电流划过,如同被蛊惑般,我双唇轻启:“关沙,关沙。”
关沙满足的笑着,我们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窗外的星辰月色见证我们一同沉沦在此刻的狂欢之中。
回到大山里,再次看到四周环抱的山峦,幽静的丛林,身处其中,竟觉得莫名的安心。感觉这才是我安全的栖身之处。没有喧闹,没有打杀,一切宁静、安详。时间流水般滑过,就这样日复一日,倒不似从前觉得烦闷。
回想那天在赌场的事,顿时惊觉原来人是不能被豢养的,日子一长,就会丧失所有斗志,变得软弱、依赖,如同菟丝花依附在大树的身旁,求得一席生存之地。那个意气风发、性格火爆、刚强坚韧的张静姝不见了。现在关沙似乎就是那棵树,我在他的庇护下,安心地过着日子,做着小女人,似乎就这样在这个小天地里相安无事直到天荒地老。
回来之后,闲暇的时候特意向阿梅打听关沙老婆的事。原来关沙出生在一个有着中国血统的缅甸掸族家庭,从他的祖父起,就一直住在果敢,自小家庭富足,少年时关沙从军事进修班毕业后就担任关家家族武装的分队长,在家族的做主下,同当地一个土司的女儿结婚了,也就是现在的老婆。后来时局动荡,俩人的家族都败落了,于是关沙去了国民党残军混迹。再后来就成立了自己的武装,干起了贩毒。现在他的老婆孩子都住在果敢老家。
我似乎有点理解关沙了,这样的家族婚姻没有感情基础,合不到一块儿也很正常。关沙是因为我才很久没去看那对母子吗?看来找时间得和他说说,怎么说也是他老婆孩子,应该关心,尤其小孩应该得到父爱。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找机会说,似乎永远也没有机会说了。宁静的生活被打破了,因为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天晚上,阿梅端饭来给我,白米饭上面铺着炒好的野猪肉,黄澄澄、油滋滋的,直冒热气。关沙知道我平时挺爱吃的,特意叫厨房做的。我端过饭碗,那股子香气扑鼻而来,却惹得我胃里一阵翻滚,恶心得不行,顿时俯身“哇哇”的吐了起来,吐得我眼泪珠子直往下掉。我心里直纳闷,又没有生病什么的,怎么就呕吐了起来?难道是吃什么东西把肠胃吃坏了?
好不容易停歇了下来,再端起碗想继续吃饭,闻到那股肉味,恶心的感觉又在胃里翻滚起来,我把碗一把推开,阿梅替我轻拍着后背,我抬起头,正迎上她那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慌,脑中一个不好的念头一闪:该不会是怀孕了吧。赶紧算算日子,妈呀!离该来例假的日子都过去十来天了。一天到晚瞎想这个,想那个,怎么就没注意这方面呢?吓得脊背上冷汗直往下流,不会真的中彩吧。
阿梅似乎也觉察到了我的不安,抓着我的手关心地问:“阿静,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沉浸在忧虑之中,心里一阵紧缩,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要啊!仔细想想,我以前例假也有过不规律,推迟甚至偶尔不来的情况也有,说不定没有怀孕呢。这么一想,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侥幸的希望。可是怎样才能确定到底怀没怀孕呢?这里不像我生活的那个年代,用试纸一测,就能马上见分晓。在这深山丛林里,又没个医院、医生什么的,到底该怎么办呢?心里七上八下的,我茫茫然对阿梅说:“我没有什么胃口,不想吃饭了。你端下去吧。”
阿梅端起桌上的碗往外边走去,快要走出门口时,又折回来,走到我身边迟疑地问:“阿静,你……该不会是……”
我看着阿梅,灵光一闪,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个认的姐姐呢,她生过孩子,还会简单的医疗,找她帮忙啊。我焦急地抓住她的手:“阿梅姐,我这个月来月经的日子都过了好些天了,你看我像是怀孕了吗?”
阿梅听我这么一说,放下碗,坐在我身边:“真的啊?我看有点像。不过要请人把把脉才能确定。这是喜事啊,我去告诉司令去。”
她的话吓得我顿时跳了起来,连忙拉住她:“别!千万别告诉他!”
阿梅看着我的神色,不解地问:“怎么不告诉他?”
唉!这个阿梅,大概是看我这段时间和关沙处得不错吧。我应付着她:“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等确定了再说吧。阿梅姐,你千万别告诉他。你带我去找人把把脉吧。”
阿梅说附近村里有个老巫医,会把脉,明天就去吧。
我点了点头,又嘱咐阿梅说要是万一关沙问起来我怎么不吃饭,就说我病了。阿梅会意地点点头,端着碗下楼去了。
晚上躺在床上,心神不宁,焦躁不安,暗暗祈祷希望不要怀孕才好。关沙最近好像特别忙,似乎外边的情势对他非常不利,他一直在和此时的金三角真正的头号大毒枭罗家兴争地盘、抢生意,互相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有时候带着马帮运货出去就是好几天,回来常常一脸疲惫,时不时身上会挂彩。
到了半夜,关沙回来了,见我还没睡,脸色也不太好,忙拉着我问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我有气无力地对他说:“我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
关沙听我这么一说,顿时一脸紧张,当下就要抱起我说去找巫医。我吓了一大跳,真去找巫医岂不是马上就露馅儿了。连忙拉住他的手,撒娇说:“我不要看巫医!你抱抱我嘛!我难受。”说完一头扎到他怀里。
我从未在关沙面前这样娇弱无力,关沙连忙躺下来抱住我,神色温柔,一脸心疼,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边用手轻拍着我,一边担心地说:“生病了不看巫医怎么行呢?这段时间我太忙了,都没顾得上你。”
我心里暗暗发笑,现在的关沙似乎很好骗。我窝在他怀里,继续撒娇:“你抱着我,我就没那么难受了。”
关沙对如此嗲声嗲气的我简直没有抵御力,小心翼翼地抱着我。我抱住他的腰,头抵在他的胸膛上:“我听你的话,明天去看巫医,行吗?你这么忙,我要阿梅陪我去。”
关沙答应着,又捉着我问这问那,确定没什么大碍才放心睡去。
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在关沙的催促下和阿梅出了门,照例有两个士兵跟着。阿梅带着我直奔附近的小村庄。走了大概二十来分钟,兜兜转转,到了一间小茅房前,我吩咐两个跟班的站到外边等我,和阿梅一起进了屋子。屋内一片昏暗,空气中夹杂着一股酸臭味儿。我皱皱眉头,这才看见一个黑瘦的老头躺在破旧的床上,正抽着大烟,见我们进来了,也不起身,继续抽着。我和阿梅站在旁边,一直等到他抽完。老头这才坐了起来,阿梅靠过去,把我的情况跟他说了。这老头向我示意坐过去,我走过去,坐在一张黑乎乎的桌子边,忐忑不安地伸出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老头,心想可一定要把准了,千万不要给我带来坏消息啊。老头眯起双眼,干枯的手指搭在我的手腕处。我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宣判。屋里安静得要命,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一会儿,老头放开手,睁开眼睛朝我说:“姑娘是怀上了。”
“轰”的一声犹如平地惊雷,“真的?你确定?会不会把错了啊?”
“姑娘脉象清晰,就是喜脉。怎么会弄错!”
老头的话像重磅炸弹,把我心里最后那丝侥幸也粉碎了。我脑袋一片空白,任由阿梅拉着我往外走。走出门口,白花花太阳一晒,我才清醒,对阿梅说:“你到那边等等我。”反身走进屋子,掏出特意向关沙要的看病的钱,递给老头,又一把掏出衣服里的枪,抵着他的额头:“今天的事别告诉任何人。给我一副堕胎药。快!”老头一见这阵势吓得全身发抖,颤颤的连连点头。挪到屋角揭开瓶瓶罐罐,一阵摸索,最后递给我一包东西:“这个药丸吃了就行。”我接过药,藏到衣服里,这才走出门外,和阿梅一起回去了。
我没有回到楼上,而是拉着阿梅进了她的小屋。进了房子,我把门一关,转头对阿梅说:“姐,我怀孕的事,你不要和任何人说,包括关沙。我自有主意。”
阿梅听了我的话呆住了,可她就是这点好,从不会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我舒了口气,知道她是答应我了。
回到房间,我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由得心里阵阵酸楚涌来。这样就怀孕了?我这个肚子里有着一个生命?记得以前我嫂子怀孕时,全家上下都高兴坏了,把我嫂子当什么似的供着,辞职在家,一日三餐都是大补,嘘寒问暖,俨然全家的特别保护对象。当时看她那个幸福的样儿,都嫉妒了,也憧憬过自己怀孕时的情景,心想一定会有疼我的老公,慈爱的公婆,幸福的家庭,健康的宝宝。可是现在呢?虽有疼爱我的关沙,而且我笃定他会坚持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可是生下来以后呢?没有幸福的家庭,没有快乐的童年,没有良好的教育,像他一样在这不见天日、血风腥雨的金三角厮杀拼抢,做个毒枭?不!我绝不让我的孩子生活在这样的邪恶环境,所以,还不如现在就扼杀他。
关沙进门,见我又躺在床上,赶紧过来问我看病的情况,我说没什么事,吃了巫医给的药丸,感觉好多了,睡一觉就没事了。关沙听了稍稍安心,坐在床边握住我的手,静静地凝视我,他那线条刚毅的侧脸浸润在暗暗的柔光之中,眸光深邃,眉宇间凝结着的担心、忧虑是那么明显。我不由心头一痛,只觉得说不出的凄凉,今生今世,我还能结婚生子吗?也许若干年后,有那么一天,我会想起,曾经我和一个叫关沙的男人有过一个孩子,我的第一个孩子。想到这,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我拼命忍住,起身抱住关沙,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眼泪顿时滑落下来,滴在他的衣服上浸润开来,如同他的汗水。
日子在焦急的等到中煎熬。终于,关沙对我说他要带着马帮运货出去了。临走前,关沙亲吻着我,依依不舍地对我说:“等我回来。”
眼看关沙就要出门,我脱口叫出他的名字:“关沙。”
他回过头来,“静,怎么了?”
“我不再恨你。”
听得这话,关沙呆了一呆,随即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一张脸庞在晨曦的映衬下眉目疏朗,容光焕发。
吃过早饭,我呆呆地坐着,望着桌上那几颗黑乎乎的药丸,阵阵恐惧直往心里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站起来缓缓走到桌子边,鼓起勇气,抓起那几颗药,正在此时,门“哐”的一声打开了,关沙站在门外。怎么会?我一惊,胡乱把药塞进嘴里,端起水一喝,药进了肚子。
关沙走进来,皱着眉头问我:“吃什么啊,一股子怪味儿。”浑身冒出了冷汗,我往床上躺去:“没什么,就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巫医给的药。”
“怎么又不舒服?走,我带你去果敢的医院看看,别拖出什么毛病来了。”
“不要!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们押货的消息被人知道了,罗家兴可能要来半路劫货,我们没走出多远,干脆就回来了,换个时间再走。”
“这样啊。看来那个罗家兴还真是你的死对头啊,难怪你第一次见到我,硬说我是他派来的探子。是不是以前吃过女人的亏啊,所以对我那么狠。”希望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要再提医院了。
关沙脸上竟然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尴尬:“是,那时是我对不起你。”说着脸色一变,狠狠地说:“罗家兴,我迟早要把他消灭在金三角。”
“你有事去忙吧,我想睡觉了。”
关沙往我身边一躺,搂住我:“跑了这一路,我也累了,陪你睡会儿。”上天似乎从不眷顾我。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就这样泡汤,但总算是把药吃了下去,到时候就说是自然流产应该能蒙骗过关吧。
风波骤起(2)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躺在床上,如同等待宣判的俘虏,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会是什么,如同溺水之人,紧张、恐惧一波又一波地朝我袭来。身旁的关沙已沉沉睡去,睡梦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