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花照水”犯了癔症之后,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同自己说话。柳扶阳顿时心下欢喜,坐在她的床畔,点了点头道:“好,你说。”
未免旁人再把自己看成癔症,柳扶风尽量用小女子说话的腔调与柳扶阳道:“王爷待我之心,我已明了。只是王爷乃是天潢贵胄,小女子实在是高攀不起。这些日子,王爷日夜盯着这里,恐怕已惹得外面流言四起。王爷日后,还是不要来我这院子吧。”
柳扶阳听闻此话,神情一窒。
柳扶阳的贴身侍卫盛宝更是为他打抱不平道:“姑娘好没良心,我们家王爷从荒山上将你救了回来。府内的大夫都说你回天乏术了,可是我们王爷去请京郊外的神医,又守了姑娘一天一夜,姑娘这条命才好算是捡回来了。”
“这府上的人对姑娘什么样,姑娘心里不是不清楚吧?若是没有我们王爷,您恐怕被啃的连渣都不剩了。”
盛宝这话说完,柳扶阳顿时低声训斥道:“盛宝,不许再说了。”
柳扶风自然看得出柳扶阳的心意,可他说自己是安亲王,他这三哥又不信。
不绝情点,怎么能将他赶走?
“王爷对小女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不胜感激。只是,小女子孤身一人惯了,实在是承受不来王爷的深情。况且,小女子知道,王爷已有婚约,若与小女子不清不楚的,也会惹人非议。”
柳扶风知道,柳扶阳与礼部侍郎的嫡女已然订下了日子,几个月后就要迎娶新妇进门了,可这柳扶阳这几日,却日日守在丞相府,盯着这花照水,委实是不像话。
柳扶风虽未成婚,可在他的心里,日后他若有幸娶了王妃,王府里最好只有王妃一个。且不说这女人多了麻烦事就多。他觉得,既然下定决心娶了王妃,就该对自己的发妻一心一意的。
这个柳扶阳,他委实是看不上。
虽说柳扶蕴的王府之中,也并非只有他嫂嫂一个人。可是柳扶风知道,府内的好几个女子,都是皇后娘娘硬塞给柳扶蕴的。
明着是多几个人照顾他,实际上却是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可这柳扶阳,还未成婚,府上光通房丫头就好几个了。这些个女人,可没人逼着他柳扶阳收房。
在柳扶风的心里,这柳扶阳虽然外表看着温润如玉。可他的好色程度,恐怕与太子也是不相上下的。
柳扶阳对她方才的这番话倒是不以为意,他忙道:“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更何况,我那婚约是母妃帮我选的,我不能违拗母妃的心意。你该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他这话说的,把柳扶风的鸡皮疙瘩都说起来了。
“王爷,小女子虽身份卑微,可自有一份傲骨。实是不愿与人为妾。何况王爷是天潢贵胄,嫁入王府后宅,一辈子如囚鸟一般,小女子也是不愿意的。小女子深以为,既然不愿意,还不如早早断了与王爷的联系。这样于我、于王爷,都好,不是吗?”
柳扶风一口气将这番话说完,实是身心俱疲。凭着他从前的霸王心性,哪用得着废这么多口舌?
那盛宝是个急性子,还不等柳扶阳发话,他便插言道:“姑娘,您还真是不将我们王爷的一颗心当回事。丞相府的大小姐素日里对您如何,成嬷嬷可都跟我们说了。若我们王爷前脚离开,后脚您就得被她欺负。您以为,我们王爷是吃饱了撑的才日日在这里守着你吗?”
柳扶风听到这话不禁嗤笑一声:“你说谁欺负我?花映月吗?花映月向来与人为善,怎么可能欺负我?”
盛宝瞪大了眼睛瞧着“她”,就连柳扶阳听闻此话,皆是一怔。
柳扶阳沉吟稍许,这才道:“照水,我知道你从小到大,被人欺负惯了。是不是这一阵子,她偷偷威胁了你什么?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不会允许她动你一根汗毛。”
柳扶风是打心底里不信花映月会欺负花照水的,从他与花映月那段时日的相处来看,花映月是个才貌双全,纯真可爱的姑娘。
不仅如此,柳扶风还觉得,一定是她那庶妹欺负了她。柳扶风大约也知道那花照水的身世,听说她的母亲,是丞相府原来的一个侍马女,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勾搭上了花丞相,这才有了花照水。
而且柳扶风深以为,花照水的母亲是个那般心机的女子,这花照水也好不到哪去。
纵然是花映月之前有了害人之心,他也觉得,那花映月同他一般,一定是迫不得已。
故而,听到柳扶阳和盛宝说花映月的不是,柳扶风第一个不同意!
柳扶风眼下,显然已经没了耐心,声调也不由得拔高:“我可求求您嘞,我在丞相府如何,是我自己的事情。劳烦王爷以后,不要再来了。王爷救命之恩,小女子来世做牛做马,再来报答,行吗?”
来世做牛做马,不过就是一个屁话。柳扶风用这话,不过是为了搪塞柳扶阳罢了。
鬼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阴差阳错进了这花照水的身体里,这柳扶阳恐怕也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救得是谁。
至于报答一说,柳扶风更觉得,这不关他的事。等花照水日后回来了,让她自己报答便是,跟他柳扶风可没什么关系。
柳扶阳救人,不过是因为他刚好救得是自己的心上人。若那日,他赶巧碰到的人是柳扶风,以柳扶阳的性子,不补上一刀,柳扶风都算谢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