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风倒是咬紧了牙关,冲着那花夫人白了一眼,阴恻恻道:“花夫人,您倒是正头娘子了。可您养的闺女,可当真是优秀啊。如今咱们京师内外,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花夫人脸都绿了,若非顾及安亲王在场,她非要上前狠狠地掐死这个小贱蹄子不可。
“你如今有了靠山,倒是学得牙尖嘴利了。你毕竟姓花,我再不好,也是你的嫡母。如今你对我不恭不敬,若是传了出去,对你名声亦是有损。是我不好,从前没好好教你规矩。你若不懂,那我今日便教给你,你吃的喝的用的,哪怕是如今身上穿的,都是丞相府所有。”
“就算是安亲王要娶了你,那也是要给聘礼的。哪有大吵大闹,让老爷还聘礼的闺女?”
柳扶风听到这话,便从花照水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他掐住了腰,大有跟花夫人好好辩驳一番的架势。
“你说你是我的嫡母,这可对不住了,我可不认。这几年在丞相府,我过得是什么日子,想必夫人心里清楚的很吧?今年八月十五中秋夜,夫人伙同花映月,喂我毒丨药,残害我身,将我丢到荒山之事,花夫人可还记得?”
花夫人脸色一变,随即急忙反驳道:“大庭广众之下,你莫要随意攀咬!”
“这事,安亲王可给我作证。夫人不承认不要紧,咱们亲自去京师衙门对峙。”柳扶风底气十足,掐着腰,恶狠狠地看着花夫人。
花夫人长袖一甩,别过眼去,不再看“她”,声势明显弱了下来:“吾乃朝廷一品夫人,怎么会同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对峙?”
柳扶风轻呵一声,低眉道:“看来夫人是心虚了……”
花夫人捏紧了手帕,似乎欲反驳,可是转而看到了花照水那双骇人的眼睛,她反倒是一声不吭了。
柳扶风接着道:“所以嫡母一说,您还是省省吧。我自然不会认杀人犯为母。我的母亲,至始至终都只有月扶桑一人。”
柳扶风此言一出,花元武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多少年了,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月扶桑这个名字。
他微微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造孽啊……”
柳扶风并不理会花元武那副让人作呕的样子,反而是撸起了袖子,望着丞相府里的下人们,一字字道:“我在丞相府这么多年,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想必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至于花夫人口中的名声一说,更是可笑。”
“在我十四岁那一年,便是花夫人伙同花映月向外传播我与丞相府侍卫有染的传言。许是京师内外,无人敢议论丞相之女,这传言传到了最后,便被压了下去。可即便如此,那些高门贵户,却是无一人敢上门提亲的。”
“我从小到大,被花夫人丢在后院,连口饭都不给,若非府中的嬷嬷时常偷偷塞给我吃的,我怕是也长不到这么大。我浑身上下,皆是花映月鞭打的伤疤。这嫡母这嫡姐,哪里是亲人,分明是修罗恶鬼。”
花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怒叱:“你休要胡言,你要是真的一口饭都没吃上,又如何能长到这么大?若真如你所说,府中有嬷嬷时常给你送东西吃,我作为你口中的恶鬼,又岂能容她?你自己想想,你所说的这些话,可是真的?”
花照水这个时候,倒是突然跟着附和了一句:“她所言确实不假,当初从千岛湖救出花二姑娘之后,本王便让太医给她诊治过。除此之外,丞相府内的下人也可作证。”
花夫人正要辩驳,秦嬷嬷也跟着道:“回王爷的话,这两日,老奴也在丞相府,这两日,自打花二小姐回府之后,府内诸人,确实未曾给花二小姐的院子,送过一杯水,一粒米。”
花照水点了点头道:“恩,这些情况,本王事先都是知晓的。”
花夫人转身面对着花照水,咬牙切齿道:“王爷,您可不能这样说……”
“闭嘴!”花元武这个时候,突然怒瞪了花夫人一眼,随即吼道:“还嫌自己闹得不够丢人吗?回你房里禁足,好好看顾着映月,若再闹出什么,我也不会再保你。”
花夫人还要辩驳,花元武却怒吼出声:“还要让我的人,亲自将你送走不成?滚回去!”
花夫人脸色一白,终是委委屈屈地离开了。
花夫人走后,花元武这才冲着安亲王拱手道:“让王爷见笑了。”
花照水似笑非笑道:“哪里,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了。这丞相府,让本王觉得有趣又新奇的地方,可是太多太多了。”
今日的安亲王,与以往不同。
花元武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来丞相府闹的。
花元武这一时之间,甚至还没看明白,这安亲王是为了花照水来闹,还是墨亲王那方,彻底想把丞相一党的势力推出去。
可不管是因为什么,花元武都很生气。
本来他还在犹豫,可眼下安亲王的做法,很明显是打算把他往东宫那边推。
“王爷确定要一直同本相如此说话吗?”花元武气急了,甚至摆起了丞相的架子。
花照水蓦地笑了:“怎么?本王刚刚的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惹丞相大人不高兴了?哎呦喂,本王向来如此,只是万万想不到,丞相大人竟又这般大的架子,随便说一句,便惹您不快了。”
花元武气急了,他长袖一甩,干脆看也不看花照水一眼,径直道:“既然王爷是来接人的,人接走了,便请回吧。本相身子不爽,不宜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