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项目组被武装舰火力压制,迟迟无法靠近停有力盾防御舰的白武殿。正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许时徽瞥见伊储机甲后座上被启怀落下的正子能手炉,心头一紧。
……微型正子能反应堆。
“斑。”他侧首看向新王,轻声发问,“等伊储登上武装舰的前几秒钟,你在这个距离,能不能精确打中他机甲后座上那个正子能手炉?”
新王在风中抬眼望去,看到监察院总长后座上遗留的那个小小玩意,眼神一荡,明白了许时徽的意图。
“啊……”
他好大的胆子。新王头皮一紧,知道此举极险,他没有把握。他冻红的手僵硬握在枪柄上,停顿两三秒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回了声“好”。
“——你让我试试。”他不想让许时徽失望。
那就好。许时徽便点头,直起身子,在空中对着黑羊与启美的方向大喊:“黑羊先生!”
黑羊与启美转头,看到许时徽指了指伊储的机甲后座,继而作出一个全力后退的手势。黑羊一愣,见对方在前方手臂一展,指向武装舰门洞大开的对接阀门,然后向后指了指新王手中的脉冲枪。
“……手炉。”许时徽害怕伊储听到识破这边的计划,只用口型这样呼喊,用余光瞥了瞥状况之外的启怀。
启怀在伊储机甲后座上弄丢了向来寸步不离身的手炉,整个人抖抖索索,失魂落魄,一双手缩在袖中御寒。她仿佛看不到漫天的战火飞舞,只挤在霍冬星的君王身边愤怒抗议:“我的围脖和手炉!小哥哥,启丞!我的围脖和手炉!!”
黑羊失笑,按许时徽的指示将双人机甲向后退了一段。伊储大限将至,对这行人的意图毫无觉察;他鲜血淋漓、摇摇晃晃朝着武装舰对接时,新王在远处发出了第一枪。
首发未能击中手炉。新王手指搭在扳机上,略一皱眉。
“不要紧。”许时徽沉声安慰。而新王心里清楚,当下的每一枪都很要紧。
伊储只当是对方要杀自己泄恨,凶狠抬枪还击。而他此时战斗力已接近于零,反击得毫无用处。倒是监察院的武装舰护主心切,发狠朝着新王的方向攻击。
几番磨合之后,监察院的战术和准头竟好了起来,新王险些负伤。许时徽心头一紧,余烬项目组其他成员随即拥了上来,替君王解围。
新王再次举枪,竭力瞄准后座上那一方小巧的手炉。然而双方距离过远,伊储意识模糊中机甲驾驶并不稳定。新王再次失手。
炸掉卫星。新王骂了一句,眼睁睁看着伊储就要滑进武装舰腹中。他们的机会窗口即将关闭,而碍于武装舰火力压制、正子能反应堆爆炸后可能产生的冲击波,以及——启怀老太太还惊恐瞪着双眼坐在新王身畔;许时徽的个人飞行器此刻万万不能再靠近武装舰。
“没有关系,之后再想办法。”许时徽远远看了一眼对接阀门,已经出声安慰新王。此时他们尚未注意到,余烬项目组的所有机甲中,是黑羊和启美这对双生子的双人机甲距离伊储最近。
黑羊目睹新王屡次失手,明白他遥遥相隔,颠簸混乱中无法命中正子能手炉。他倾巡片刻,心中一稳,转向身边的启美交代:“启美,你把枪给我。”
启美将手中脉冲枪递了过去,语气警惕:“你要干什么?”
“我一会儿靠近武装舰对接阀门,朝着伊储那边开枪。你在旁边帮我稳住机甲。”黑羊黑羊侧首交代,“听到了吗?”
启美紧紧攥住黑羊,语气中透出害怕:“你要干什么?”
黑羊淡淡应对:“你照我说去做就是。”
“武装舰上全是监察院的人,你过去送死吗?”启美怒道,“伊储现在废人一个,你就是打中了他又怎么样?”
黑羊忍不住笑出声,语气中不知是嘲弄还是宠溺:“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启美脸上一热,倍感受辱。
“我不是瞄准伊储,是瞄准姑姑留在他后座上的正子能手炉——你从前哪怕有一次认真听过我批评那手炉的坏处,如今也不至于是这个反应。”黑羊撇嘴移开目光,“反正我的话你从来都当耳旁风。”
我没有!启美生气,却又无从反驳。于是他趴在黑羊身畔,不忿发问:“成功了会怎么样?”
“全身而退。”黑羊认真答道,余光扫哥哥一眼,“问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不会害你。”
“你最好不要害我。”启美狠狠说道。他抬头看一看武装舰对接阀,隐约见那黑洞洞的舱室中有人影晃。他垂下眼睫,一手紧紧按在驾驶盘上:“我只稳住机甲——对接阀后面有人,你顾好你自己。”
噢。黑羊在前面简单应了一声,检查了枪支,不要命地朝着武装舰打开的对接阀门冲过去。
“先生想干什么?”远方的许时徽看到黑羊和启美那边的动静,心头一惊。
启美伏在黑羊身边,双手按住操作台,心中一阵狂跳;他知道前方危险,却不知到底有多危险。他抬眼看到只剩一口气的伊储即将泊入对接阀门,阀门之后,监察院几柄黑洞洞的枪无声对着自己这边。
砰——黑羊开枪。
启美不确定他有没有击中,只听到启丞后续又补了几发,然后对接阀门处的火力无情扫射了过来。黑羊闷哼一声,就有血滴在驾驶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