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巧应秋此时不在,他想努力撑起身体往外面走去也办不到,只能像条濒临死亡的鱼一样挣扎着。
但随着疼痛的加剧,呕出的鲜血颜色也慢慢从刺红转变为了更深的黑褐,看了更觉心惊。正当子夜来咬着牙想翻身让自己滚下床时,门扉传来一声轻响,落在他耳中几乎像是救命仙音。
模糊视线里恍惚映出了君如故的脸,子夜来也顾不上别的,立刻哑着嗓子求救:“师弟......”
乍然见到他的惨状,君如故瞳仁骤缩,连原因也没时间问,直接伸手将床上之人抱起,再一闪身便已迅速冲出了房间。
半途中,子夜来控制不住地又吐出一口血,墨中带赤的液体淋淋漓漓自君如故的白衣下摆滴落。
不知是不是被这一幕刺激到了,君如故的喘息越发急促,眼底亦浮现出了微不可见的淡红色,在子夜来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指骨节也因为忍耐而至泛白,白皙手背青筋毕露。
直到终于进入医药署时,青年的表情仍然十分难看。
于是,最先迎出来的医修段白莺就被对方这副模样给吓了一跳,“君师弟,发生什么事了?!”
君如故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好在子夜来意识仍然清醒,遂强撑着断断续续向医修解释了来龙去脉。不过他只来得及说出自己吃了不明丹药,随即就被君如故放到了床上,而段白莺也眼疾手快地拉过他的手腕开始诊脉。
沉吟片刻,段白莺严肃道:“你恐怕吃了不止一种丸药吧?”
子夜来老实点头,“一种是师尊给我的药,说是吃了可以让我恢复灵力,至于另一种......是朋友给的,为了帮我解开体内的封印。”
因不想此事张扬,他选择略去了魔修二字。
“那恢复灵力的药丸是前些日子宗主过来要的,这我知晓,且是医药署的医修们亲自炼制的,应该不会有问题。”段白莺又问道,“你吃的另一种药可有什么配方?”
这个问题难住了子夜来,楚苍把药给他的时候也只说是沈移春用自己特殊的灵力炼制出来的,上哪儿找配方呢?
见他低头不语,段白莺只得道,“没事,大约是两种药物中有什么相冲的。”
说罢,她随即握住子夜来的手腕开始治疗。
随着那股温和灵力散入体内,经脉之中的疼痛终于有所缓解,子夜来紧接着又吐出了几口淤血,颜色也从令人感到不安的深褐转为正常的鲜红。
而看见子夜来的脸总算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君如故的表情这才渐趋缓和,“子夜来,你为何不把楚苍给你的药先送到医药署让医修们查验一番,直接吃下去就不怕出事吗?”
还从来没听过他用这样重的语气说话,段白莺不免有些好奇,询问般的眼神不断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医修的目光看得子夜来浑身都不自在,垂下眼没什么情绪地说:“......是我莽撞了,但我也只是想快点解开封印而已。”
君如故闻言,同他僵持了半晌才沉声道:“子夜来,你下次若再要做什么事,必须先和我商量了再说。”
子夜来眉头一皱,最后还是转过了脸。
两人之间那种诡异的气氛让段白莺若有所思,便开口劝道:“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可能这两种药的药性都比较强烈,短时间内一起服用确实很容易会引发中毒反应。”
听见那四个字的瞬间,子夜来与君如故皆立刻看向她,异口同声地就问道:“什么反应?”
段白莺眨了眨眼,差点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没错,虽然我也觉得疑惑,但是子师弟的身体呈现出的就是中毒反应。”
和君如故对视一眼,子夜来同样在他眼底看到了那抹惊疑不定。
“段师姐,那这中毒反应是因为两种药一起吃才引起的,还是因为其中某一种药的作用?”青年率先问了一句。
这下轮到段白莺皱眉了,“不好判断,除非我能拿到子师弟吃的另一种不明药丸。”
经她这么一提醒,子夜来便将那个白瓷瓶拿了出来,“段师姐,你看看这里面还有没有药末。”
所幸段白莺还是努力从瓶子里搜刮出了那一点仅存的药末,在为子夜来稳定好身体状况后,她便立刻埋头开始了查验。
剩下那两人面面相觑,半晌都没有谁开口说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段白莺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这药并没有问题,和疗灵药一起吃应当是不可能出现中毒反应的。子师弟,你确定你只吃了这两种药吗?”
子夜来点点头,“是,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显然段白莺也疑惑不解:“那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中毒的啊,而且子师弟的中毒现象我怎么觉得特别眼熟呢......”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遂微微睁大眼睛看向君如故,“君师弟,我记得几个月前,你带着那滴被蕴化丹凝结出来的奇怪植物汁液来找我的时候,是不是就说过子师弟疑似因为那东西而导致了中毒一事?”
“段师姐,依你看,这会是巧合吗?”君如故问道。
他俩后面在说什么,子夜来已经没有听了,他如今满脑子都是给自己药的那两个人的身影。
方才段白莺已说过沈移春的药没有问题,而且楚苍早就知道自己是所谓的“特殊体质之人”,他也亲眼见过自己喝了魔修给的酒后产生的中毒现象,应是没必要再这样暗中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