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他忽然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君师弟,其实夜来根本就没想过要和我们一起进入世间海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大概是被他骗了。”
君如故没有言语,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被强悍旋流卷入的滋味并不好受,就算隔着避水结界好像也能感受到那股近乎窒息的感觉。生怕自己在颠簸中弄丢了保命法器,子夜来紧紧握住缘木求鱼,一边念起清心诀一边观察着水涡流动的方向,试图找到可以让自己突破的口子。
然而疯狂卷动的水流就像是一层密不透风的墙壁那般隔绝了任何道路,不停地挤压冲击着子夜来的避水结界,让脆弱的灵力屏障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
直到最后,当结界再也承受不住这等猛烈的攻击后,终于开始响起了不详的崩裂之音。
不过片刻而已,子夜来顿觉身体被旋转不息的水流裹挟进了最深处,他逐渐感到不能呼吸,眼前也慢慢地模糊了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他总算是从刚刚那种混沌的状态中回过神,但是隔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
这里就是......世间海?
从地上坐起,子夜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陌生的景致,发现自己正位于一处半山腰。放眼望去,只见一片连绵山峦起伏,完全不像是湖心该有的样子,便明白他如今应该是已进入世间海了。
想到这,他心里顿时一阵兴奋。
虽然不知道路怎么走,但就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将缘木求鱼重新放好后,子夜来便往山脚下而去了。
不知为何,他只觉越走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就仿佛这个地方他在很久以前曾经来过。直到偶然瞥见一个半边身体残破的石塑雕像,子夜来才恍然大悟。
这里......怎么那么像是楚苍带他去过的那处遗址?
果然,当绕过那处郁郁葱葱的树林后,眼前便出现了一片华美府邸,再一定神细看,子夜来顿时浑身发冷,只因孟氏二字确实明晃晃地镌刻在匾额上。
孟氏?但怎么可能,孟氏不是早在六百多年前就遭遇覆灭了吗,还是说自己难道进入了一个幻境?
他还没想清楚,那扇原本一直紧闭的大门便打开了,而后一道出尘飘逸的身影就自天际徐徐降落,看方向正是准备往这里行来。眼看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子夜来也下意识就躲入了一旁树丛的阴影里,然而他很快发现对方好似根本对自己熟视无睹。
白衣人从剑上下来后径直往大门而入了,子夜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尾随其后,好在确实没有人察觉到他,他遂大胆地跟着青年一直走进了那处庭院里。
“小叔,你回来啦!”
有个少年见那人走进来,立刻兴高采烈地扑了过去,嘴里还在不断抱怨着:“你这次怎么走了那么久啊!”
青年也摸了摸少年的头,含笑解释道:“我只是去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寻找铸材而已,最近有没有好好修炼?”
少年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这段时间以来爹和大伯好像总在忙什么事情,没人管我,所以我才小小地偷懒了一下子。小叔,前几天大伯还发脾气呢,好像就是因为生气你在这种要紧关头跑出家门去了。”
闻言,青年皱了皱眉:“什么要紧关头,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我也不知道,爹和娘他们都不肯告诉我。”
又和少年聊了聊打听情况,那年轻人才匆匆往另一个方向而去,子夜来连忙跟上,就见前方是花厅,还没走近便听到内里传出了堪称激烈的争吵声。
青年顿了顿,面上闪过纠结神色,还是站在门口出声道:“大哥,二哥,我回来了。”
那里面静默了半晌,终于有低沉的男声哼了一声:“你还舍得回来啊?”
门打开后,子夜来看见里面那两个男人依旧满脸怒气,对着青年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张口就是训斥:“你这十几年来都跑到哪里去了?!”
“我......大哥,二哥,我就是和平常一样到外面去找铸材了啊。”青年显然很委屈,但又不敢说什么,“最近家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此言一出,其中一个男人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三弟,说来话长,我们也是担心你的安全才这样着急。你不知道,倪吞象和白妙藏这两人近来总用各种借口找我们孟氏的麻烦,我和大哥都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估计在背地里计划着什么,我们不能不防备。”
青年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才迟疑问道:“孟氏不是和他们合作很久了吗?莫非那两人是想要独吞灵粹之气?”
另一个看起来较为年长的男人冷冷道:“你以为那灵粹之气是什么好东西?”
“你太久没回来了,这些年里发生的事情很复杂,一时无法和你说清楚。”他又道,“你先去和爹娘报一下平安,回来我们再和你细说。”
虽然十分不解,但青年也只得依言退下。
一旁的子夜来也是心有疑惑。
看来他是进入一段与孟氏有关的回忆中了,可为什么世间海会将这些呈现给他看?
难道......孟氏真的与自己的身世有关吗?
见另外那两个年长男子也各自起身,子夜来于是继续跟上了青年。
而后,在对方与其父母的谈话中,他亦得知了青年的姓名,原来此人就是孟西翁曾经提起过的族中的晚辈孟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