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草草饱腹,桌子上还剩了一大半,卿天良指着饭菜:“带回去吃了吧,战乱灾荒时,咱们几天的馊馒头都要拿出来啃,这些好东西可别浪费了。”
曾经在正阳,他不食人间疾苦,也曾铺张浪费过,自从他倾家荡产筹钱去别国买粮食救济灾民后,再看到剩饭剩菜,都会觉得良心不安。
霍云朝吩咐况融去处理,让卿天良推着他去预定好的茶室。
离天黑还有点时间,他想跟卿天良谈谈。
入了房间,关了门,霍云朝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卿天良堵住了口舌,吻罢,卿天良闭着眼抵靠在霍云朝额头,道:“阿朝,你个混蛋。”
被占了便宜还要被骂,霍云朝也不知他是不是历史上的头一个,却还是照顾着卿天良的情绪,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爹在安慰他那摔了一跤爬起来强忍不哭的儿子。
卿天良没霍云朝那么从容。
一盘大棋在他眼前展露了一角,他甚至发现上面白子黑子都下得差不多了,局势已然不可把控了,下棋的人却都像疯了一样跳了出来,要拉他进棋局,还告诉他——你本来就身在其中。
我身何处?我身麻花!
“霍云朝,这么大一盘棋,瞒着我下,有意思吗?”卿天良难掩心中幽怨。
他原本以为,他们之间是最为纯粹的感情,是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事实却告诉他,他二人之间没那么单纯。
“没意思。”霍云朝道,虽然没意思,但有些事就需要这样不得已而为之,只有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那才算正真的秘密,也得亏这样,卿天良才平安无事地长这么大不是吗?
霍云朝看着卿天良怨念起伏的眼,不知道他在心里想什么,有些话几度想说,却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便只好问:“你到底在想什么?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卿天良看着他,良久后站起身走到桌旁坐下,道:“他们给了我一幅画,画上画着一个女人,神奇的是,我跟她居然长得很像,他们还告诉我,我外公不姓杜,你意外吗?”
卿天良说完打量霍云朝的神情,他果然知道,他一点都不意外,不吃惊。
卿天良垂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霍云朝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耳旁便传来一道声音:“公子想知道什么?不如让咱家来回答。”
接着一道身影落从窗外闯进来,裹携着劲风朝霍云朝袭去,卿天良反应迅速地抽出随身匕首扑向霍云朝,拦住来人的一击,转过身将霍云朝护在身后,做出防守姿势。
屋外传来打斗声,霍云朝的影卫已经跟人打了起来,左业去安排灯会不在身边,况融去后厨了,外面估计是巩清明在支撑。
卿天良怕还有其他人,一边警惕眼前这人,一边盯着门口,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来人戴了一张娃娃面具,两个腮红鼓起,咧着一张瘆人的唇,眉眼弯弯,笑得十分诡异。
“奉太后之命,请卿公子宫内一聚。”来人夹着音说话。
霍云朝默默抽出暗器,正要行动,来人不急不忙道:“小王爷,贵妃娘娘和秦夫人如今在太后手中,奴才要是没回去,可保不准那二位的安全,至于公子,既然太后下令是请公子入宫,就断不会伤他分毫,您没必要与咱家动手。”
董太后原本的计划是抹杀卿天良,可七皇子忽然染上疾病,宫里药石无医,不得已她才收回之前的命令,叫人活捉卿天良。
霍云朝知道怎么回事,七皇子一事是他派人去做的,他如今腿伤未好,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卿天良身边,而太后养的人又不是猪,手段和能耐都不容小觑,他只有先下手为强断了太后的倚仗,让太后没有了备选人,才有可能避免卿天良在他没注意到时遭到截杀。
他预料到太后不会坐以待毙,没想到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阁下可是宁公公?”
宁蔻,董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心狠手辣,武艺高强,是董太后惯用的一把刀。
宁公公恭敬行礼:“奴才拜见小王爷。”这招叫先兵后礼。
“本王不日便会进正阳,何劳公公亲自来接?还请公公给个方便,本王回宫后自然会去给太后请安。”
宁公公笑了笑:“小王爷哪儿的话,等您入宫,那局势可就变了。”宁蔻扫了一眼卿天良,“毕竟是牵线傀儡,操控在谁的手里,这天下可就跟谁姓,小王爷不会不懂这个理儿吧?”
霍云朝面无表情道:“公公这说的什么话,这天下姓什么,又不是我们这等为人臣子的能做主的。”
屋外还在天人交战,死士和影卫飞檐走壁,一会儿打破了花盆,一会儿砸了人家窗户,叮叮当当一顿乱响。
屋内三人却相对安静地对峙着。
霍云朝不放下武器,宁公公也强迫不了他,只得转向卿天良道:“还请公子随咱家走一趟,太后想亲自跟您聊一聊。”
“我若是不跟你走呢?”卿天良握紧了匕首,丝毫不减警惕。
宁蔻恭敬道:“这可由不得公子,如今小王爷腿伤未好自身难保,宫里还有贵妃娘娘和秦夫人在,您若反抗,奴才虽无能,但拼死一搏与小王爷同归于尽还是能做到的,您难道想看到一命换三命的事情发生吗?”
“你威胁我?”卿天良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