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潇洒环上秦秦淮的脖颈,下巴搁在他的颈窝,轻轻咬住了那张刚毅的脸上的肉又松开。
右手开始主动生长,蔓延,着迷,焚烧。烧毁了秦秦淮衬衫上所有的纽扣。接下来,还要消灭那条纯黑而桎梏的腰带。
阳光变得昏暗,澄净的玻璃化身为黏腻的水。秦秦淮一动不动,任她宰割。
金属拉链留下血泪,咬碎银牙,抽搐不已。
“你怎么还不给我脱衣服?”郑阿常耐不住,突然冒出一句。
秦秦淮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扯掉纽扣的衬衫,突兀,“这件衬衫两千块钱。”
“怎么这么贵?”郑阿常大惊失色。发觉自己亲手撕碎了两千块钱,顿时心痛不已。旖旎一扫而光。
郑阿常深深地叹气,“哎——”
她最后亲一口,拉开两人的距离,“晚上再做吧。”
然后从摸出从一分钟前就振动不已的手机。
是军刺。郑阿常划下接听,“干嘛?”
秦秦淮低头对胯下颓丧半分钟后,立马支棱起耳朵清明了眼,偷听蓄势待发。
教堂,晴光万里,白云无际。锡那罗亚难得美好了一回,灰黑的麻雀落在电线杆上,雕琢经年累积的灰尘。
风起吹皱一片水泥地,玫瑰色的地毯遮挡了枯枝败叶和断手。
打手们执枪列队,有几个嘴里叼烟,有几个嘴里叼糖,所有人都嬉皮笑脸。
女巫穿着火红的长裙,花了浓重的妆。在濒临崩溃的神父面前等待。
不得不说这位神父十分命苦。婚礼安排得仓促,锡那罗亚没有合格的证婚人,老人就命令琴酒从临市请一个。
琴酒此人自诩糙汉,连夜在网上搜到了该神父的家庭住址,然后直奔目标。从床上拎起人就扛回锡那罗亚。可怜神父当时正欲发泄连月来积累的兴致,没等步入巅峰就已被残暴消灭。
彩虹色斑点落在地板上。老人坐在连凳的第一排,双脚落在斑点周围,没舍得踩。
今日宾客盈门。军刺却躲在男厕所偷偷给老板打电话。
“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你说有办法,办法呢?”他按捺着内心的焦急,竭力保持平日波澜不惊的形象。
“呦,”郑阿常故作吃了一惊,“日子提前了呀,不是说下周吗?”
“妈的谁知道那个老东西还信g国黄历!”军刺终于忍不住爆粗。
说好了给半个月的时间,女巫送了一本本年黄历就立刻变卦。好歹是锡那罗亚的老王爷,说话能不能不像气体一样那么容易就消散?
他军刺是那种半路变卦的人吗?他军刺压根儿就没想跟你们攀上亲戚!
“稍安勿躁小心火烛。”郑阿常安抚,轻轻拍掉秦秦淮爬到她胸前的手,“船到桥头自然直,万事开头难,九十九步等于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军刺接言。
“对啊!”郑阿常一拍大腿,乐了,“你这不是知道嘛!”
“知道也没用!”
军刺真是花了毕生的功力才忍住没有开喷。幸好郑阿常不是跟他面对面,否则一定会被暴起的青筋赤红的双目反光的银牙滚动的喉结吓到。
“结了婚,我可能真回不去了。”军刺说,“趁他们现在没有派人监视我,还有离开的机会。”
“得了吧这位朋友。”郑阿常好笑,“老头子不派人盯你,是知道你单枪匹马没本事离开锡那罗亚。你当他老糊涂了一时没想起来?”
“谁啊?”秦秦淮在旁边低声问。
“锡那罗亚的老人。”郑阿常捂着手机低声回答。
“谁在你旁边?”
军刺耳朵贼他妈好,声音这么低还能准确无误辨认出异常。
“盟友。”郑阿常随口回答。
秦秦淮在她背后一僵。
实际上郑阿常说的也没错。虽然她不知道秦秦淮的所作所为,也不知道自己身后这位主儿就是这么久以来任劳任怨被她利用的白所罗门的当家人,但在她的认知里——灵魂伴侣婚姻同盟的定义毫无纰漏!
“这样,一会儿到了会场,你给老头子说我跨国道喜,请他给个屏幕让我施展。屏幕越大越好,声音越响亮越好。”
“……做什么?”军刺疑惑。
郑阿常卖关子,“当然是救你于水火之中。”
“他上个厕所是掉进茅坑了吗?”女巫气急败坏,头纱皱了也毫不在乎。手上绿豆大的钻石烨烨生辉,耀眼夺目。
“或许,是在求救吧?向他诡计多端的主子。”老人拄着拐杖慢慢踱过来。黑西装的琴酒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女巫一声冷笑,抛下手中碎钻镶嵌的孔雀发卡,摘下又戴上的洁白的手套,阳光下分外冷艳。
“求救也没用,当初郑阿常把他推来当人质,就该想到这种局面。人质只能是人质,也只能为我们所用。”
“那可不一定。”老人摇摇头,搬了把凳子坐在女巫身旁。
“我们现在赌的是郑阿常不会随便放弃这只左右手,只要他留在锡那罗亚,我们就有和郑阿常谈判的筹码。”
“而一旦郑阿常决定忍痛断手,人质终究只是人质,最后或许连人质都做不成。”
“这个为父可是深有体会啊——”老人故作惆怅。
“少来。”女巫不留情面,“您可不是真的受制于人。出境记录干净得像课本,去哪里做人质?”
老人含笑。仿佛欣赏新雕刻的绝世之作般对自家女儿赞叹不已。
他和女巫在处理完毒瘤的尸体后,便彻彻底底坦诚相见。一股脑儿把之前的计划方针未来走向如今打算交了个底儿。
父女俩人的情况各自端的是心知肚明。
“我去找找那小子,”老人站起身,敲了敲木质地板,“别是恐婚。”
“有人来了。”军刺机警,已经听到了不远处皮鞋扣地,以及拐杖的钝声。
“别挂,我听。”郑阿常识大体。
“我也听。”
秦秦淮凑过来附在她耳边。郑阿常乖乖按下免提。
军刺在脚步声停下之前走出厕所。老人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双手扶拐,背靠金乌,浑身发光。恨不得营造一副佛陀再世的模样。几只麻雀和乌鸦在草坪花束上起落,叼啄了玫瑰月季丢在地上化成泥。
军刺昂起头,直面沾染鲜血的前辈。
“我女儿等了你很久,着急了,快过去吧。”老人和颜悦色。
军刺挺着一张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脸说鬼话。
“我恐婚。”
老人牙齿咯咯响了两声,半晌没言语。
“没用的。”老人再次开口,“她把你送来,你就该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你只是个人质,在我这里,你活着就够了。”
“你好好儿想想,我从来不会这么坦诚的对人说话。”
“但你要结婚了,我真心希望你俩好好的。你也别再想些有的没的。”
军刺一个人死死捏着手机,掌心的汗几乎逼迫手机滑走。
“开免提开免提!”郑阿常在手机对面听不下去了,扯着嗓子大喊。
军刺转身走回厕所,又反锁了门。
“安全为上。”
“为上个大头鬼!”郑阿常暴脾气来了,双眼冒火星,“糟老头子挑拨离间我还能忍?”
“老子送你当人质?老子犯得着吗胡说八道老玩意儿!要派也是沈辰好吧?那小子胆小又鸡贼,玩儿人一搞一个准儿!”
“还用你这个恐婚的木头?”
恐婚木头被指桑骂槐得灰头土脸。
“消消气,喝口水。”秦秦淮眼看夫人动怒,赶紧倒了杯茶降火。
郑阿常接都没接,就着秦秦淮的手一饮而尽。
“电话甭挂,看准时机告诉他们,我郑阿常无偿赠送现场祝福!”
为了缓释内心的愤懑,郑阿常扭过头吧唧又亲了秦秦淮一口。
秦秦淮的背景色从粉红变成脸红,本人几乎要融化在糖衣炮弹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