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长得极好的汉子呢。
光是闭着眼睛,也如寒山明月,竹林苍柏。
像白婶子隔壁的郭秀才,有股书生的斯文气。但身板又比他结实,像猪肉铺子的高屠夫,有点煞气。
人好看,但他看起来却不太好。
叶忍冬抓着草垛捏了又捏。
终于,他抓着木棍,戳到担架边,像伸爪试探的猫。
他轻声道:“你……你醒醒。”
男人没动静。
他料想是自己声音小了,又多戳了下:“你还好吗?”
还是没回应。
叶忍冬鼓起勇气,手指凑在他鼻下。
浅浅的呼吸传到手上,他嗖地收手。像林间被吓到了的鹿。
还有气儿!
他呐呐蹲在汉子身边,眉心纠结。
汉子是裹着厚实的棉被被放在地上的,里面还穿着棉袄。
叶忍冬抽抽红了的鼻尖。比自己家当还厚呢……
不过昨晚下那么大雨,茅屋早跑进来好些水。汉子即使盖得厚实,但身下也浸了些在雨水里。
这样会着凉的。
叶忍冬捏着手指,想着他肯定是病的太重,家里人不想养了,才扔在这里的。
可他独身一个哥儿……叶忍冬心神凌乱,眉头纠结。
要不要帮忙呢?
白爷爷教导他要抱有仁心,可白爷爷去世后,就没遇到需要自己帮忙的人,别人都过得比自己好,甚至还都是想欺负自己的……
他静默地蹲在男人身边,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白爷爷说的话。
又想到白爷爷冒着大雪出诊,想白爷爷救人即使被骂了也笑呵呵,想白爷爷帮人家收尸……
他迷蒙的眼睛逐渐坚定,亮得惊人:“反正也就剩一条命了。”
叶忍冬松开拧成麻花的手指,将男人的被子拉高点捂住半个口鼻。
接着转身将高高的草垛移开,露出铺了干草的床板。
这人生病了,地下湿漉漉的不能睡。他只能让出自己的窝。
收拾完木板,叶忍冬再将汉子身上的棉被轻轻拉开。
突然,被子底下叮当撞响。
叶忍冬一顿,伸手摸去。棉被里尽是这人捂出的暖意,他不自在地捻下手指。他小心提着被子,在男人与架子的缝隙中,触到了瓷瓶。
他弯小心几个瓶子掏出来,抓在手中。确认被子下没什么东西后,才将其抱到木板上。
如清泉般的眼睛转悠着好奇,他扯开红色的瓶塞,凑近鼻尖。
是药!
应当是这人用的。
他小心将药瓶放在自己包袱,以免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