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叼着旱烟,有一搭没一搭甩着小鞭。
牛悠闲地甩着尾巴,带着车辙压在地上,不算多深。
叶忍冬被程郎玉抓着手捏着玩儿。可牛车转弯时,男人大手一停,眸子扫着不远处的巷子。
叶忍冬揉着他拇指,歪头问:“怎么了?”
程郎玉漠然收回视线,学着他抿嘴笑:“没什么,咱回家。”
牛声哞哞,从宽阔的官道走到村道。
云山就在路旁,层峦叠嶂,迆迡绵延,护卫着这存了百年的道路。
不远处,灰瓦、青砖、石墙、篱笆院子,静谧的村庄藏在云山的弯钩里。
一行人慢悠悠地过了村南边的大树,车上东西被唠嗑的人看了个遍,众人或羡慕,或好奇。
有上来凑热闹的邻居过来询问,程郎玉就说要补个成亲宴给叶忍冬。
大家这才笑笑。怪说不得要买这么多。
叶忍冬跟着程郎玉将东西搬进屋,忙乎一通,就到了晚上。
叶忍冬路过柴房,却看到柴房里的人不见了。
他大惊,几步跑到程郎玉的边上。急喘道:“阿玉……阿玉,人不见了。”
程郎玉正在烧火,他眉眼温柔,顺着小哥儿背,边将人圈坐到膝盖上。
“嗯,我知道。”
叶忍冬杏眼睁大:“知道?”
“在街上看见杜秋红了。”程郎玉大手拢着小夫郎的后脑勺,推着他前倾,两人额头靠着额头。
“那绳子绑得不牢靠,应当是从后院围墙翻了出去。”
程郎玉凝视着叶忍冬的琉璃眼,低缓道:“夫郎。”
他声音浅浅,但藏着情,像在唇舌间转了几遍。
叶忍冬垂下眼帘,手去寻摸男人的衣摆,轻声道:“嗯。”
程郎玉闭眼仰头,嘴唇轻贴他额角,低沉的声音如来自亘古的琴音。
“杜秋红跑了,但程韶跟程宝儿没带走……你想养吗?”
叶忍冬捏住衣角的手一顿,移到男人的臂膀。“阿玉想养吗?”
程郎玉:“他俩的种,我不想养。”
叶忍冬睫毛轻颤,手沿着男人手臂塞进大手里。
他弯下腰,将头挨在程郎玉的肩窝。声音软软糯糯:“阿玉不想养,但阿玉缘何又来问我。”
“你知道的,阿玉怎的我就怎的,少一个多一个无关我,我有阿玉就行。”
“但阿玉既然问了,那如若是将程韶跟程宝儿送人,亦或是扔了了,这些……阿玉做吗?”
程郎玉闭眼,将人圈紧。“只想养冬哥儿。”
叶忍冬深吸了口气,男人浅淡的香气涌入身体,“阿玉不做送人、扔人的事儿,若他们只能留下……”
藏在大手里的手握拳,像汲取完力量。叶忍冬道:“那阿玉继续对他们视而不见,剩下的我来。”
叶忍冬捧着男人双颊,四目相对:“虽这样说不恰当,但阿玉就当我捉了两个猫狗罢。”
程郎玉闷笑。
那笑像是从胸腔传来,由低及高,鼓动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