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渊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是梦,可梦中的记忆却如此真实。神魔之战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净世佛灯都将是解决魔域的最后一击。
北辰睁开眼,手却搭上了他的肩头:“怎么,梦魇了?”
萧仲渊不想理他,裹着自己的被子面朝里继续躺下,只留给北辰一个冷冰冰的背影。所幸北辰虽逼迫他同塌而眠,却并不做什么。
北辰并不介意他的冷淡,凤目依然是温暖的,蕴着笑意满足。他很珍惜这剩下的时光,他能和仲渊独处的时间已不多了。
他拿起仲渊的墨发细细嗅着,那些旧日时光纷至沓来,若我能有来世,仲渊,我亦愿放弃所有,重修功德,只愿能和你结一段宿世之缘。
梦里入君心,知我长相思。
天微亮,当第一缕曦光透入房间之时,萧仲渊便醒了。他想起身,却发现右手腕之上被系着凤铃法器,法器的另一端嵌入了墙中,淡金色的灵力流转。北辰穿戴整齐地倚在床头,双目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乎一直在等他醒来。
萧仲渊几番挣脱不开,手腕上反被他挣扎的力道勒出一条红痕。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殿外有轰轰的声音,不知是温泉池中的流水声,还是殿外的风雨声。
见他星眸中满是愤怒,北辰微微一笑:“仲渊,你听见天界战鼓的声音了么?呵,我曾听过无数次,却从未觉得有今日这般悦耳,那是为我而起的战歌。”
君扶来了!萧仲渊心中一喜,看向北辰却是冷的。
“那你将我困在此处干嘛?你谋划了这么久,等的不就是这一天?”
北辰俯身捏住萧仲渊的下颌,气息喷在他的脸上。凤目中是一如既往的深情。
“仲渊,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战争,我不想你搅入,更不想看见你为他呐喊助威,我会心痛的。你乖乖地呆在这里等我回来。”说罢竟蛮横地吻住他温润淡泽的唇瓣,鼻尖尽是他独有的草木之息,温润清冽……
良久放开他,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萧仲渊伏在床上干呕不止:北辰你这个混蛋!
战君山的上空雷声阵阵,旌旗飘扬,身着白衣铠甲的十方天兵踏着云彩,满面威仪,列阵以待。各式神兵之上是耀眼的银光,□□的天马昂首扬蹄,流淌的灵光交织出一片五彩的祥云。
在之下是昆仑墟带着仙门的人御剑掠阵,半空之上九婴浑身燃着巨大的红色火焰,曾被君世宁斩下一颗头颅,如今只剩八头,却丝毫不减这上古妖兽之威。
四十多万衣着黑铠的修罗傀儡漫山遍野,黑色的魔气漫卷,射下的阳光在魔气的遮蔽中黯淡无光。
北辰凤目微眯,仰头笑道:“战神大人果然好大的排场,本君恭贺你重掌十方天兵。”又看向白长亭,凤目斜睨:“小狐狸,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东西,你有求于本君的那阵可不是这个模样,如今竟也带着九婴与我为敌?仙门当年是如何驭妖为奴,覆灭鸾川的你忘了?”
白长亭桃花眼依然是波光潋滟,醉意深深:“此一时彼一时也,我自不愿与仙门为伍,可谁让青丘欠着君扶和萧仲渊的人情呢,我这人最会知恩图报的。只是未想到威赫一时的六界司命大人如今竟堕为魔族,可惜可惜。”
北辰冷哼了一声:“何为神,何为魔,不过是成王败寇,胜者书写罢了。无所谓,从来都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域已经沉寂了太久,你们便一起上吧,省得本君一个个收拾。”
人群分开,一身红衣战袍的君扶手持湛卢缓步而出,身躯挺拔如苍松,眉间冷冽如冰雪,一双漆黑的瞳仁如藏着烈焰般明亮灼人。
披惊雷,傲骄阳,狂风当歌。少年当如是,惊动九重天。
北辰有些不爽,这样的人未免太过完美。
君扶:“北辰,仲渊呢?”
北辰:“你管得着么,他是我的人,本君不会告诉你的。”
君扶眸中顷刻有红色的火焰燃起,周身泛起骇人的黑雾,手中神武高举:“尔等奉吾号令,剿灭魔族,封印魔域,杀。”
天雷战鼓再次擂响,万马奔腾,如大海奔涌,潮水席卷,以雷霆之势杀向了那些修罗傀儡……五彩霞光和漫卷的黑雾瞬间纠缠在一起,蔚为奇观。
君扶已如飓风席卷,径直扫向北辰:“你去死!”
盛京城,君世清站在高高的宫门城墙上,仰头看着极远处那黑色、红色、白色交织的色彩,喃喃道:“那便是神魔大战么?真好看,远远看去,就像一道彩虹。何禄,那里是你的故乡吧。”
“墙头风大,小心冷。”何禄将一件貂绒大氅给君世清批上,挨近了他一些:“曾经是吧,如今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故乡。从浔州城到盛京,从南林王府到西都王府,你要的我都会助你一步步达成,这里才是属于我们的家。”
君世清笑了,仍旧犹如少年般的白皙面容上浮上琢磨不透的笑意:“若不是我护着你,你早就死了十几回了。皇兄早些时候又着人来查你,南门世家有后人南门笙,精于符篆术法,行走于世间,所著不详。”
君世清偏着头看向何禄,好看的杏眼里却并没有探询之意:“那时我便想,如今的南门笙是南门雅,而你才是南门笙吧,我说的是不是?”
何禄握住君世清的手:“你能在君世宁的折磨下活下来,我就知道你不简单。我哥从来都是深谋远虑,百鬼夜行,御妖为奴之后,他便以南门笙的名字拜入了昆仑墟,寻找合适入魔的仙体,南门雅成为了灵堂里的一个牌位,即便之后败露,世间也再无南门笙了,但南门世家的御尸术法却能得以保留下来,魔域永远也不会彻底被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