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睡了多久?”
喻池僵着没动,说:“大概一个小时吧。”
祖荷忽然抡拳,轻捶枕过的地方:“不好意思噢,靠你身上了。”
言语动作丝毫不见羞赧。
泛酸的肩膀一点点被放松,喻池很受用,不禁道:“使点劲。”
祖荷指挥他半转身,跪坐脚踝,两边给他捏捏捶捶。
喻池配合几下,抬手暂停:“可以了,一会被喻老师撞见还以为我非法雇佣童工。”
祖荷嘿嘿一笑,把毛毯收叠整齐,伸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喻池想起伸懒腰的猫咪,但面对猫咪他可以撸毛,眼前这只不能。
喻池说:“刚才妈妈们回来了,应该还在你家聊天。”
“好呀!我们过去找她们。”
祖荷说得那么自然,喻池也自然跟上,她和他的一切如此顺理成章,两人都没有往深处定义彼此的相处,也许一眼看不到终点,他们以为会继续这般“自然”下去,也许默契蛰伏,互相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
期中座位后,祖荷和喻池调至进门第二组,甄能君和言洲被拆分,一前一后坐在祖荷旁边的单人组,宽泛意义上两人还是“同桌”。
傅毕凯和宾斌在中间组,距离没有之前近,但并不妨碍课间他经常来找她闲聊。
傍晚回校,祖荷把喻池“补仓”的零食都背去,喻池还拎了几个祖逸风带来的橙子。
没到晚点名时间,教室不太安静,大部分学习,小部分闲聊,越靠近后门的座位越热闹。
祖荷拆开一袋泡椒凤爪,传给周围人一起吃。她其实才是“尝个味”那类人,每样零食一次只吃一点,白天开那筒薯片断断续续能吃一周。祖荷早就想吃凤爪,可一大包拆了留不久,喻池又是那种送到嘴边才勉强“尝个味”的人,两个人根本干不完。
傅毕凯寻味而来,东嗅嗅西闻闻,一脸嫌弃:“又吃这种没营养的垃圾食品。”
祖荷白他一眼:“又不用你吃。”
袋子传回来刚好只剩最后半只,祖荷拈出来,准备丢进挂在桌腿上的垃圾袋。喻池瞥一眼,包装袋里面还剩着汁水,叫一声“等等”,扯过一张抽纸塞进的包装袋里,没一瞬,纸巾把汁水吸收大半。
祖荷了然夸道:“还是我同桌聪明!”
刚好手中半个凤爪是两根爪子,祖荷往前稍稍一递:“给你比个‘耶’。”
喻池抬眼,视线刚好掠过那双红唇,不禁笑道:“嘴巴都吃红了。”
“好辣好辣,”祖荷倒吸气,“我刚还吃了一个泡椒。”
喻池多抽一张纸巾,塞她另一只手里。
祖荷和喻池一举一动旁若无人,恍然“大小姐x帅保姆”的默契与体贴,傅毕凯边上看着插不进戏,眼热又心急。
祖荷从额前到鬓边依然编了一条小辫子,发尾用小小的草莓发圈系着。傅毕凯一笑,碰了碰她的小草莓:“又搞这么个玩意,班花臭美了。”
“……”
鸡骨头呸进纸巾,祖荷将纸巾揉成团,顺便擦了手,纸团往垃圾袋一丢,她几乎拍桌而起。
“你有病啊!那么爱摸头发,回家摸你爸的去!”
祖荷的狂吼好似一阵哨声,全班目光齐刷刷扫来。
她将他一把推开,错身往外走。傅毕凯紧忙讪讪跟上,边追边低声唤她名字。
祖荷在前门刹车回首,扬声道:“跟着我干什么?女厕也要跟去吗?让你爸给你建一个。”
傅毕凯彻底无语,低低骂一句,狠踢栏杆脚——用力过猛,脚趾头几乎痉挛,偏偏教室中诸多目光不依不挠,他不得不紧咬下唇,装作无事人闷头回教室。
祖荷从四楼女厕下来,楼梯平台栏杆处一个人长身玉立,视线笔直盯着她,隐然笑意仿佛火星,点燃祖荷表情,什么狗屁傅毕凯,全然抛诸脑后。
“喻池喻池,”祖荷蹦跶靠近,“你在等人吗?”
喻池说:“手伸出来。”
“嗯?”祖荷对他毫无戒心,摊开半干又通红的手掌。
喻池把手中抓着的什么放到她掌心。
“咦?德芙!”祖荷拈着一头封口轻轻摇晃,像捉住一条小鱼的尾巴,“你还带了这宝贝……”
喻池看她一眼,望向茫茫夜色:“不要不开心。”
……原来哄她呢。
祖荷摸到巧克力块的分格,从中间处拗断。
喻池忽地又补充:“我不是给他当说客。”
“我知道!”祖荷撕开袋口,挤出一头递给他,“一人一半。”
喻池没有接:“本来就是给你的,我不吃。”
祖荷没有勉强,只啃了一格,其他几格收回去,卷好袋口,喻池知道她有收过夜粮习惯,不禁笑了笑。
她说:“同桌给的巧克力,我要等不开心的时候再吃,一次吃一格。”
“开心的时候为什么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