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额抱头,后脑勺撞到墙角,竖线型疼痛较为明显,额头的较轻,不知道喻池用什么部位磕到。
宾斌作揖叫道:“啊啊——sorry,sorry,抱歉抱歉——你们没事吧?”
“对不起,疼不疼?”
“流血了……”
两人异口同声。祖荷忽然指着他微张的嘴唇,他却情不自禁轻揉她后脑勺,短发长长许多,没了当初看起来的扎手感,很服帖柔软。
手背印下一滴血,铁锈味弥漫唇齿,喻池下意识停止吞咽,双唇微开。
祖荷轻搡着他的脊背,“我没事,你快去漱漱口。”
喻池含糊说:“不疼。”
“快去快去。”
喻池取过杯子出教室,祖荷从桌屉拿了纸巾,小跑追上去。
至于肇事者宾斌,无人理会。
宾斌讪讪地挠头,尴尬是他自己的,他们眼里只有对方。
傅毕凯也下到地板,擦干净别人的椅子,揉着纸巾,打量双眼迷蒙的宾斌:“宾哥又干什么了?”
两根手指碰了碰双唇,宾斌盯着他说:“啵啵。”
“……”
这人该不是要跟他啵啵吧?
傅毕凯一纸团砸过去:“恶心,老子不跟你搞断背。”
距离高考还有1天,临时抱佛脚已然效果缈惘。
喻池越临考越轻松,开始收拾两人的文具,用美工刀削了六支2b铅笔,一支一支地把笔芯刨到合适涂卡的大小。
高三这栋“龙脉”老建筑发挥其破旧优点,没有被征收为考场,学生继续使用,进出如旧。
“哇,好漂亮!”
不知道谁感慨一句,无心复习的众人自发望向声源,窗外夕阳欲坠,天空呈现橙紫渐变色,瑰丽而壮阔。
祖荷和喻池不禁抬头,也惊呆了。
去年暑假,天空陡然转暗,大雨封城,只有高三教学楼开着日光灯上课,他们间或走神望一眼窗外——似乎仍是昨天。
不少同学跑出走廊,一睹没有窗格的开阔暮色;祖荷也掏出手机,说“要拍下来”,喻池放停铅笔和美工刀,跟着出去。
陆陆续续,本应该上晚读的学生,转瞬填满走廊,像一排在电线杆上多嘴的麻雀。
喻池侧过头问她:“考完第一件事想干什么?”
祖荷早已处于尘埃落定的“考完”阶段,一下子竟不知道要做什么。出国手续准备齐全,加上司裕旗会在那边接应,她的机票定在七月中旬。
她摇着从宾斌那里夺来的男科医院小扇子,扇了下手掌,笑说:“还没想好。”
喻池说:“没关系,考完我们慢慢想。”
潜台词里他们依然在一起。
祖荷挤出一个笑,轻轻嗯一声。喻池当她临考紧张,不疑有他:“淡定点,当做平常做卷子一样。”
他越安慰,她越心虚,隐瞒变成了欺骗。
言洲也望过来,神色复杂,浑不自在清了下嗓子。
祖荷反手往言洲胳膊扇了一下,警告他不要多嘴。
言洲闷声笑起来,哀哀一叹。
她问喻池:“考完你最想干什么?”
喻池毫不犹豫说:“考驾照。”
“……”潜台词中的“我们”并没有出现,她未满十八,不能考证。
喻池说:“言洲姨妈是交警,我们特意问过她,我这种情况可以考c2自动挡,用不上左脚踩离合,只要右脚踩刹车油门。”
言洲点头,道:“我想考c1,以后手动和自动挡都可以开。现在还没到暑假,人不多,最快两周可以拿证。”
祖荷笑道:“我去看你们练车。”
喻池说:“大热天太晒,还是在家吹空调吧。等我拿了证,开车带你兜风。——你敢坐吗?”
祖荷挑眉,说:“为什么不敢,我跳车技术一流。”
楼道那边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不知哪个哨兵说“雯姐来了”,众人如麻雀惊走,撤回教室。
唐雯瑛一如既往负手徐徐走进教室,只是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说“同学们,我们再强调一下纪律问题”;她神色一改严肃,从容中甚至带着淡笑,祖荷敢肯定,如果她再照镜子,雯姐一定不会再“过来提醒”。
距离高考还有0天。
语文,数学,综合,英语。
考完一科扔一科,每一科都有人哭出考场。
考试终止铃声响起,学生们把青涩青春和稚嫩未来一并交上去,从此跟中学时代告别,在成绩下来之前,暂时得到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