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廉真做到了不联系,这令她钦佩,起码她没有像某些人求爱失败就顾影自怜,自怜还不够,偏要让别人知道:当年傅毕凯被当众拒绝后,没少直接间接让她知道,他有多伤心,那束玫瑰只能撕下来泡花瓣浴。
校园又村又大,无怪乎农学能成为它的特色专业,不用特意避开都见不到几面;偶尔上课前后在同一个阶梯教室,许知廉碰上她目光也会笑笑,祖荷对他好感倍增。
真正的转机在一个多月后,一场同专业的非正式交流会,规模不大,二十来个人,祖荷闹了一个文化差异的笑话,许知廉是唯一没有笑的一个。祖荷心里生出一丝欣赏和感激参半的情愫。
——后来许知廉才坦白,他每次看到她,难过还来不及,怎么会笑得出来。
这大概就是见鬼的缘分吧。
当天晚餐自便,祖荷顺便约他一起去食堂,许知廉没拒绝;当晚气氛很轻松,似乎回到刚认识到没表白前那一段,表白好像不曾存在。
之后联系自然慢慢恢复,许知廉真对得起他这个名字,克己守礼,知廉耻,相处起来没有传统男性气质带来的压迫感;也从那时起,祖荷的心一直动荡。
她倒没有特意将许知廉和喻池比较,只是身边有了相似角色的人,总忍不住想起旧人。本来慢慢淡去对双方影响最小,当初约好有对象要告诉对方,无非是自负的幼稚。
她先透露给言洲,身边有喜欢的人。言洲叫她怎么跟他说,就怎么跟喻池坦诚;做不成恋人又断不了联系,那就退回朋友阶段,他言洲就是一个异性好友的成功例子;不然喻池已经打算一个人寒假飞过去了。
“难道你出国的事要重演一遍吗?”言洲甚至像质问她。
祖荷这么做了,隔着网线依然被他牵动情绪。
一直到12月中旬,圣诞节假期第一天上午,许知廉邀请她去他家里吃午饭,因为他当晚就飞英国和家人团聚。
从之前聊天交换信息判断,两家家境相当,许知廉虽然大一不得不住宿,自己也租了一栋独栋别墅,家有阿姨定期上门照顾起居,只不过他家中父亲当权,从事进出口贸易。
祖荷带了蒲妙海越做越娴熟的椰挞,想到许知廉要登机不能喝酒而带的鲜榨橙汁,许知廉烤了烤鸡,并坦诚是阿姨提前腌制,他只是放进烤箱,沙拉也是半成品,加点酱汁就好。祖荷笑着说半斤八两。
祖荷发现卧室挂着一把吉他,饭后,许知廉就在客厅落地窗边弹给她听,祖荷跨坐椅子,像骑木马一样,靠背上托着一边脸,阳光静静盖在他们身上——此地冬天实在太冷,不然他们就出阳台透气了。
祖荷读书早,比许知廉还小上半年,他弹的几首中学时代流行歌都耳熟能详。餍足人慵懒,祖荷渐渐趴下来,笑望着阳台。
旋律越来越熟悉,许知廉轻轻跟唱,唱得不可否认也很好听。喻池的歌声承载回不去的十六七岁,每一句歌词都是心酸,她后来从来不敢再打开他的psp;而许知廉好像用魔法把它变回一首简单的歌,一曲动听的旋律,抹掉背后的意义。祖荷越来越恍惚,仿佛回忆被侵入、改写,注入一种不可思议的氛围。
我们各自经历一个漫长假期,再次相见时会不会有好天气。
今天天气就很好,祖荷有点难过,只是没有哭了。
“第一次见你是在听这首歌吧?”
“嗯。”祖荷没有否认,反而朝他一笑,不知该幸庆还是遗憾他没继续问下去。
许知廉和祖荷一起出门,一个打车去机场,一个开车回家;本来挺爽快的两个人,却推让起谁先上车的问题。
“要不我们同时向左走,向右走吧,”祖荷最后提议道,许知廉接受了;她还开玩笑说:“不许回头啊。”
走出一段,祖荷没有回头,直到听见行李箱的轮子咕噜噜,和自己的名字。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许知廉脸色不复刚才轻松,认真得像快失败的谈判,“我对你的感觉还是没变,想知道现在我还有没有一点点机会……如果没有,做普通朋友太痛苦,还是不要、再联系了吧。”
祖荷往前两步,缩短两人的日常距离:“有啊。”
“……”许知廉全然怔忪,好像记不起刚才问过她的问题。
祖荷再近一步,几乎触碰他的鞋尖:“现在就有——”
她把句号化为一个吻,像雪花落在他的唇上;很快,雪花融化,许知廉笑着撒开行李箱拥住她,生涩又虔诚地将雪花送回去。
又是分别的街头,北风凛然,祖荷不可避免想起夏天,承认走了会神,却想不起初吻的感觉了。当许知廉把《漫长假期》变成一首平和的曲子,当和喻池算着时差、隔着网线聊天,没有和许知廉面对面来得欣喜、来得及时,祖荷也得承认,她喜欢上这个男生,想亲吻和拥抱意义上的喜欢。这跟她喜欢喻池并不冲突,两份感情相对独立,喻池是过去,许知廉是现在,也许还有未来。
连人人歌颂的最伟大的母爱,她都获得了“替代品”,也许美好的感情,不会仅有一份。
许知廉好久松开她,替她整了整围巾,攥着她的手,鼻尖和耳朵都红透,语气带着歉疚:“好想跟你再呆一会,可是一年没见家人,跟他们说好要回去。”
“我送你去机场。”
过安检前,许知廉拉她用手机拍了半身合照,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像在新关系里如履薄冰:“我想把它更新成所有社交账号头像。”
祖荷轻轻应声,换来他煞有介事的舒一口气。
“对了,”许知廉难掩喜悦说,“还想问你,对男朋友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祖荷第一次搭上这个词汇,有点点陌生,但也期待。
“不用着急告诉我,”许知廉仿佛想拖延时间,好让“男朋友”的身份持久一些,“可以好好想想,之后再告诉我。”
“只有一个,”祖荷揽上他的脖子,鼻尖相抵,“那首歌唱异地恋的,太伤感,以后不想再听了。”
“好,”许知廉郑重其事,“听你的。”
祖荷看着许知廉三步一回头进安检,快乐与不舍过后,怅然地想:这回跟喻池终于结束了。
第38章
喻池手机进了一串陌生固话,来自南方沿海一个被伟人画了一个圈的渔城;他以为是向舒,国庆约好去做新假肢,被推到寒假。
但不是,成熟而专业的女声自称bingofun的互动娱乐部总监助理,想要跟他商谈《我的鱼塘》版权购买一事。
如果对方身份属实,那喻池中学时代申请sns账号曾打过他们公司的热线。
喻池之前跟平台方都是通过邮件或sns沟通,还从未打过电话。
《我的鱼塘》后续更新与运营都在喻池这边,bingofun显然对它期待更多,想接手后续一切事宜。
喻池起先不信,直到对方约定时间飞过来校招顺便面对面谈判,才松口说先和创业伙伴们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