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九月偏偏就是那种正义感爆棚的人。他掐灭了手中的烟,看都不看司机,留下一句:“先别走,我去那边儿看看。”便转身找线索去了。
司机暗骂一声,却也不敢留下他开车走人这子多半儿是有自己车牌号的,要是把他留在这儿,恼羞成怒的伙说不定会打电话报警,那可就麻烦了。
和售票员商量了一下,反正也得等人,便索性对其他乘客谎称有人去上厕所了,有需要的赶紧去一下,早去早回。
坐了很久,确实有很多人憋着尿,听司机这么一说,纷纷走下车来,撒尿的撒尿,拉屎的拉屎,透气的透气车里攒了一天的味儿,太难闻了。
一旁的茂图和宋九月走在阴影里,看着再次点上一根烟的宋九月,茂图不满的问道:“你管着闲事儿干嘛?!”
“说不好那司机真的撞了人呢,毕竟,那声碰撞声咱俩可都听得清清楚楚,可不止是撞上一条狗那么简单。”宋九月面色严肃,“如果不及时抢救,那人很可能有生命危险,同时,也不能让这司机这么轻松的逃脱法。”
茂图冷哼一声,嘟囔道:“事儿妈。”
假装没听见,宋九月根据自己浅薄的物理学常识,在车辆的附近搜索起来。车头附近没有血迹,这不仅没让他放下心来,反而更着急了,内伤可更要命啊。
“茂图姐,你去北面儿找找,我去南面,五分钟后车门口集合,好吧?”看着茂图狐疑的脸,宋九月笑笑:“放下,我不会逃跑的。”
对于自家少爷的信誉还有那么一点儿认同,茂图不情愿的点点头,往北边走去了。
村庄里的道路,除了那条主干道,就是一条条交错的巷了。宋九月沿着主干道一无所获,便在巷子里转悠起来。这村里的夜生活不太丰富,大部分人家都熄灯休息了,偶有几家亮着灯的,也紧锁大门,不欢迎任何客人。
“一个人都没有吗?”看着冷清的街道,宋九月疑惑的自言自语起来,“那司机也是倒霉,估计全村就这么一个出门瞎转悠的人了等等,这样说的话,他撞到的,真的是人吗?”
碰撞声很大,再加上车头的凹痕,撞到的一定是一百斤以上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是猫狗之类的。就算是从圈里偷跑出来的猪和羊,也该有个惨叫声。再说了,那些牲畜夜里基本不可能外出活动的。
可如果不是人,不是兽的话鬼?鲜有这个体积和质量的鬼类啊
没有任何线索,一无所获的宋九月开了灵识察看一番,却也没能找到什么阴气鬼气。
或许是自己太多心了吧。宋九月想着,耸耸肩,往大巴车走去。
茂图已经等在那儿了,对上宋九月询问的目光,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能找到什么。
这就奇怪了。宋九月满腹疑问,却也没时间耗下去,在司机不爽的目光中,他和茂图一前一后的走回车上。
其他上厕所或是放风的乘客也在司机的催促下不情愿的上了车,车辆很快再次发动,离开了静谧的村庄。
“到底发生了什么?”宋九月依然疑惑不已,问着身边的茂图。
“你管他呢?”茂图没好气的说着,掏出塑料袋,继续磕着瓜子。
前座的中年妇女被瓜子声烦的不行,又不敢骂,只能憋着气,往最后一排的大座位走去。
大巴车的最后一排座位,常常没人愿意座。因为这里是整个车上最颠簸、机器声最响、异味儿最大的地方。之前的旅程中妇女就注意过,后大座上一个人都没有,正好,自己能躺在那儿还好睡一觉。
车里很暗,道路周边也没有路灯。直到妇女走近的时候,她才发现后座靠窗的位置竟然坐着一个人,一个似乎之前没见过的人。
那是一个老头,脸上的皱纹刻得很深,星星点点的老年斑布满皮肤,似乎足有七八十岁了。他穿着一身朴素,老旧却洗的很干净的中山装,一动不动的看向窗外,脸色惨白一种不正常的白,让中年妇女联想起自己婆婆去世时的遗容。
一把年纪了还一个人坐车,不容易啊妇女想着,循着老人家的视线往窗外看了一眼。不知从何时开始,马路的旁边零星散落着一团团的火焰,似乎在烧着一撮一撮的东西。在一团团火焰的尽头,一个无人看守的火盆放在那里,里面的火烧的很旺,火光照耀下,还看得清周围散落的一些纸钱。
送魂的?妇女想着,难怪这老头看得这么入神。说句不好听的,他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啊
没有和老人家寒暄的念头,中年妇女径直走到座位的另一端,坐下,想了想,又挪着屁股,占了三个座位,舒舒服服的躺下。都人老珠黄了,也不怕睡着了被人占便宜,再说旁边还有老头儿帮看着呢,哈哈!
将外套脱下来,女人却又忽然打了个寒颤。明明前面的座位挺暖和的,这儿怎么这么冷?空调坏了?
不满的想着,将外套盖在身上,忍受着身下隆隆的机械轰鸣声,中年妇女渐渐的睡着了。
在一排座位的另一端,那个老爷子依旧看着窗外,哪怕车窗外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却依旧不愿意挪开眼神。
车辆在柏油路上飞速行驶着,除了司机和茂图,其余的乘客都已经沉沉的睡去。不,还有一个人没有睡,那老人家依旧看着窗外,古井无波的脸上,嘴角一点点的开始上扬,露出一个别扭的有些诡异的笑。
带着这幅笑容,他僵硬的、慢吞吞的扭动着脖子,无神却让人毛骨悚然的视线,落在身边,那熟睡的中年妇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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