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衿收了手, 问道:“我来得晚,师兄可有受伤?”
“无妨。”凌目摆摆手, 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问道, “你为何深夜独自跑出来?”
思衿脸一红,目光垂下来,默默将脖颈处的咬痕掩了:“……睡不着,出来转转。刚巧见师兄房里还亮着灯,便进了止水堂,没想到竟然撞见了段二王爷。”
“你认识他?”
“不认识,只是之前城主他给我看过画像,因此有些印象。”思衿回答。
凌目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他之所以能进来,是因为太和寺出了内奸。”
岂料思衿点点头,道:“我知道的。”
自从邵夫人死在太和寺,思衿便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只是太和寺虽然不算大,里里外外加起来也有将近一百来号人,这些人平日里又不能全然见到,因此排查起来过于困难。
凌目抬眸:“你就不怀疑是我么?”
看着他忐忑的眼神,思衿笑了:“纵使将太和寺里的人全都怀疑一遍,也不会是师兄你。止水堂离得远,若是你去开门,还要走上许久的路。这期间,时间都花到哪儿去了?”
思衿看得通透,反倒让凌目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将这内奸抓住。”思衿收回目光,仔细思忖。
“一个一个地排查,既费力气,又容易打草惊蛇。而且一旦被他发觉,他会藏得更深,恐怕不好找。”凌目提醒他。
“还有就是,”说到这儿凌目顿了一下,“若这内奸就在我们身边,你能狠得下心来将他逐出太和寺么?”
思衿默然。他还未曾想过这个问题。
“你打算用什么方式找?”凌目问他。
思衿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眸说:“我去同城主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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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查太和寺内奸,跑回来来做什么?”凌曲依旧坐在罗汉松下,将一件裂开的衣裳丢在思衿面前,“方才闹的时候,也没见你如此心切。”
看见这件被撕破的衣裳,想起方才种种,思衿脸才后知后觉红了起来。他微微垂下眸子,目光嫌烫似的,尽量躲开这件因为用力过猛而英年早逝的袍子,道:“……我想同你借些人。”
说罢,他坐下来,坐在凌曲身侧,说:“刚才,段二王爷进了止水堂。”
“你动武了?”凌曲端起茶。
“呃……”思衿的眼眸亮晶晶的,当空眨了两下,“你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凌曲在他身上偷偷按了一只眼睛?
“罗进回来禀的。”凌曲见他呆呆的好像忘了这件事,只能解释得更加详细些,“我不是同你说过,杵济玩心重,我把罗进从火军那儿调来,让他这阵子暗中护着你么?”
思衿记得是记得,可是他没料到这么晚了,罗进还在守着他。难不成做暗卫的,都不用睡觉的么?
“为何你可以调动火军?”他想了想,问凌曲。按理来说,凌曲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巫马真,与火军关系势如水火,没有火军的调动权才是。
却见凌曲拨了拨他手腕持珠,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我不可调,自有人可。”
看来凌曲已经在火军暗自做了一些部署。他撒下的网,远比思衿想象中的要大。其实转念一想思衿也能够明白,凌曲本就是火军出身,在火军内部自然有名望,追随者众多。他如今的身份虽然真真假假,但总有人信其有,不信其无,愿意听候他差遣,想必罗进便是其中之一。
“让他去歇会儿吧。”思衿忍不住对凌曲说,“几夜没合眼了。”
更何况有人看着,一言一行总归不自在。
“与其关心他,你倒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毕竟他不合眼已经是家常便饭,而你怀了身孕还动武,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凌曲道。
说罢,他语调猝然顿挫起来:“那段二王爷是什么下九流的人物,也值得你不顾安危带着崽同他动手?放在以前我逼你出手,你哪有这样的?难道我还不如他么?”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思衿蹙起眉头道:“段二王爷伤我师兄,我自然不能饶他。”
“噗嗤——”凌曲差点将茶泼了,“伤你师兄?你师兄何人能伤得了他!难不成阴沟里翻了船被段二使了手段?就凭段二那点功力,杵济都能让他三招,别说你师兄了。”
“伤的是我凌目师兄。”思衿耐着性子解释,“凌目师兄不会武,师兄平日里嘱咐过我要护着他些。”
凌曲歪着脑袋听他讲,许久才补充一句:“他有内力,怎的丝毫不会武?难不成以前受过伤?”
有内力?思衿入寺这么多年,丝毫没有觉得凌目师兄有内力。一个连蝉儿都不敢抓的人,纵使有内力,都用到哪里去了?更何况,凌目师兄讨厌习武是众所周知的。以往每次晨练他都不来,一个人躲在藏经阁看书,久而久之主持拿他没办法,也就随他去了。
“你方才说段儿王爷伤了你凌目师兄,我没明白,段二他为何要冒着风险夜里潜入太和寺去无故害一个和尚呢?”凌曲颔首。
“要说一点原因都没有,我是不相信的。要么因为之前火器的事情,段二急着找我算账,结果却将凌目误认作是我;要么,便是凌目同他有一段交情,两人之前便由瓜葛。你觉得这两种可能性,哪一种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