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薛思将手里的红线系在白玉瓶瓶颈处,那根红线浮于半空,一点灵气渺渺而去,如迢迢星河,蜿蜒不绝地奔向西南十里处那间被层层尸潮围堵下的房屋。
叼着烟杆的老人忽然心有感知,掐指一算,眯了眯眼:“你们师父还真关心你们,隔空送了好大一份礼。”
话音刚落,傅及几人腰上的铜钱便金光大作,顷刻间附于剑身上。曹若愚呜呜嗷嗷地吵着说剑柄太烫,定睛一看,居然被烫出来几个豆大的水泡。
“小伙子,修为不高啊,你师父借你这点灵气,你都能被烫出个水泡?”
说着,老人瞥了眼其他坐在地上的人。傅及显然也被烫着了,但他性子内敛,尚且能忍受,没有像曹若愚那样咋呼;高个子的张何是坐下的时候将佩剑搁在了腿上,隔着几层棉衣倒也没什么感觉;而摸摸索索着剑身的施未神色未改,只是低着头,不看他。
老人哂笑,解释了几句:“你们的剑上各有一道薛思的灵气,借此,足以降妖除魔,如今老朽便越俎代庖,教教你们何谓剑阵。”
曹若愚吹着刺痛的掌心,疼得面目扭曲:“前辈,现在就练剑阵吗,我连剑招都还没练好呢。”
“敌人会管你有没有练好剑招?小东西一天到晚都在学什么?”老人吹胡子瞪眼,唬得曹若愚一愣一愣的,半句话不敢吭。
身下再次地动山摇,傅及第一个反应过来:“快散开!”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方圆三里地都被炸了个穿,地里不知道埋了多少年的烂骨头死人肉井喷似的爬了上来。
曹若愚一手拽着被扒住的裤腿,一手挥剑,拦腰斩断了那具白骨;傅及还算冷静,一面御敌,一面还知道去关心几个师弟,他大喊:“层澜,云客,你们在哪儿!”
“哗啦——”
张何从一堆碎瓦中爬了出来,脚腕还被三只手死死抓着,傅及一剑斩断,将他拉了出来:“没事吧?”
“没事,咳咳咳……”
借着铜钱庇护,张何未有大碍,就是吃了一嘴灰,难受得不行。
“层澜,层澜你在哪儿?”
傅及心下着急,扭头却见那位老者正坐在砖瓦堆上,悠闲地抽着烟。
当空一轮明月,老人的脸却是看不清的,只能瞧见他身边那盏昏黄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光晕在地上圈出一小寸地方,画面诡异离奇,甚至有些震撼。
傅及即便很多年后,都难以忘记他人生中的这第一场正邪战斗。
老人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身后扑上来无数干尸白骨,施未从那堆砖瓦下只身破出,提剑砍到一大片,金色的剑光在月色映照下划出一道迷人的弧线,少年的侧影劲瘦有力,犹如一只扑食的猎豹,趁着肃杀的夜晚,将猎物啃食殆尽。
傅及怔了怔,曹若愚狠狠撞了他一下,带着他在滚到了一边,再转身,又是一波尸潮。
“二师兄你发什么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