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是要受罚的,你明白吗?”
薛思漠然说着。
连卅嗤笑:“我骗你?”
“来往船只众多的地方,都在水利便捷之处,可我们刚刚来时,浅滩鳞石遍布,根本不适合泊船。何况,假如船客多在此地歇脚,那么为何这地方破败不堪?”薛思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连卅也未有异样:“我确实见过那块石头,也问过顾青去了哪里。”
“然后呢?”
“但你要想知道,得当心了。”
连卅目光一沉,天色顿时暗了下来。
黛山色黑如墨,仿佛一只匍匐在天地之间的凶恶巨兽,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就将擅自闯入之人啃咬殆尽。
宴时斋只觉背后发凉,阴风阵阵,他拉住持弓的连卅:“你疯了?”
“魔都只以强者为尊。”黑衣少年推开他,看向薛思,“只要你能过这一关,我就承认你是我主子。否则,一律诛杀当场。”
我看你是没被打哭过,所以才这么任性。
薛思眼皮抬都没抬:“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一直跟我作对?宴长老都信我,为何你不信?”
可是没等连卅回答,他又低声问道:“连枫是你什么人?”
铺天盖地的黑蝉织成一张致密的网,将这小小天地完全笼罩,密不透风。此起彼伏的蝉鸣十分吵闹,原本在沉睡的薛闻笛在梦中紧蹙眉头,烦躁不安。
“看你的年纪,她应该是你母亲。”
薛思喟叹,“很多年前,魔都动乱,连枫因护主有功,升任魔都司刑官,位同右护法。她为人强势,心思缜密,怎么到你们俩兄弟,一个比一个死脑筋?”
连卅白了脸,这人,为什么会这么清楚魔都之事?他真得错了吗?对方真得不是薛思吗?
“不过我更奇怪的是,她居然愿意陪着你胡闹。”
身后那个烧土炕的老婆婆,忽然停下了手中动作,蒲扇湮灭,苍老的皮肤一层层剥落,露出原本姣好的面容,再站起身时,已是一位身量妖娆,风姿绰约的美人。
她与连卅有五六分相像,只是她更艳丽些,眼尾上扬,恣意跋扈。
薛思默然,连卅竟有些无措地看向那个美丽的女人,他的生母,连枫。
数日前,他以黑蝉为信,告知母亲,他已经与少主会合,但对方声称已夺舍薛思,要吸收这位薛谷主全部修为,可是他观察良久,始终不放心,便请求母亲相助。
“阿娘,我撒了个谎,骗那人去苍州黛山,到时候我们就在那边设伏,看看他究竟是谁。”
连卅在信中这般说道。
连枫只回了他一句:“你来。”
你来,连卅认为母亲同意了他的做法,可是赶过来,却成了如今这副光景。
少年人容易恼怒,为了那点不甘心,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撞破了南墙也不肯回头,连卅讥讽道:“少废话,今天你赢不了我们,就别想活着离开!”
他甚至想要威胁面前这个人:“包括薛闻笛。”
薛思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