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
“我送你们回锁春谷,阿青那边我和她说好了,让她先回临渊。”
薛闻笛闻言,敛了笑意,靠在床头默然片刻,才轻声道:“小雪,你不用送我,你也尽早回临渊吧。”
“不,我送送你,我放心。”
薛闻笛抿着唇,久久不言。他不愿意他的好友为他涉险,何况,小雪若是出事,他无法向临渊交代。
“别吧,你要是有半点差池,你师父得把我的坟给刨了。”薛闻笛像是在开玩笑,但怎么都笑不出来,孙雪华却道:“可这世上,只有你能与我对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哪怕换了人间,也只有你。”
薛闻笛哑然,愣愣地看着他。
孙雪华说得极为郑重,极为真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挚友,是我此间唯一的知己。你一定要平安,这是我的心愿。”
薛闻笛不知为何,又想到从前在临渊的时候,他目送着孙雪华远去,他问,小雪,你是不是遇到了难处?他说,没有,没有难处。孙雪华就像一座积着皑皑白雪的高山,只可远观,没人能爬到山顶,没人能体会到他的独孤。许多人,好多人,都仰望着高山,仰赖他撑起有可能崩塌的天,阻挡有可能肆虐的江。
孙雪华却从不说这些,他接受了所有,作为师兄,作为掌剑,守护他的师弟师妹,守护那个所有人都在的临渊。唯独对自己说,你要活下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薛闻笛是翱翔于天际的鸿雁,孙雪华是静默的高山。高山对春来秋去的鸿雁说,你要平安,下次路过,再来看我。
薛闻笛突然低低地笑起来,边笑边咳:“小雪,你好像普度众生的菩萨,看着好慈悲,好亲切。”
孙雪华一时无话,只是给他倒了杯水。
小鱼坐在树上,心不在焉。
施故比他坐得稍低些,翘着腿:“你爹亲自来抓你了,怕不怕?”
“怕。”小鱼如实回答,“我很怕,小楼这次受了伤,下次要是再碰上那人,恐怕凶多吉少。”
“依我看,你不如就回去吧,这样的话呢,说不定你爹就不会追杀薛闻笛和孙雪华了,毕竟一个锁春谷,一个临渊,他不至于和正道两大门派撕破脸。”施故歪头,“你觉着呢?”
小鱼攥紧手,半晌没有回应。他喜欢薛闻笛,他想跟他一起走,他不要再回到那个地狱去,他刚刚逃出生天,又怎么忍受那些阴暗?
可是——
小鱼抬头,想看看头顶的月亮,却发现今夜,天上漆黑一片。
施故怎会猜不到他的心思,幽幽说道:“你会毁了他的。”
小鱼无法反驳。
“你太弱了。”
“我有在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