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沐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往事再提也没有什么意义,恨也好,怨也好,现在再多费唇舌论长短也于事无补。既然解毒了,那么他们就该桥归桥路归路,容华欠他的,对不起他的,他没有力气去计较。
现在他只想离开。
“算了,本就是一场荒诞的梦。”辛沐摇摇头,道,“国公爷,把你的东西拿去,我也该走了。”
容华慌忙道:“我说过,送给你了,这是你的,你也答应过会留着它,你说……”
辛沐冷冷地开口道:“国公爷,别再说了。”
容华愣怔地站住,盯着辛沐的眼睛,希望从那里面找到一些温情和爱意,但从那双漂亮的眼里,他根本找不到曾经,他看到全是冷漠。
他想问辛沐,你可还记得我们一起看的雪,可还记得洞房花烛夜,可还记得曾许下的那些诺言,可他的话没能说出口,辛沐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淡淡地开口,几句话便将容华的嘴封死。
辛沐说:“你明知道我那是在中毒情况下说出的那些话,那些岂能当真?那都是不作数的。”
短短数言便将曾经的一切一笔勾销,辛沐非常清楚地告诉容华,他们之间结束了,是容华自己将那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辛沐给弄丢了,如今不论他怎么悔恨痛苦,也无法找回曾经的爱。
容华感到胸口传来一阵阵的钝痛,那痛强烈地让他眼前模糊,他甚至都看不清辛沐的脸。
辛沐根本没有管容华的悲伤,而是继续说:“国公爷,往事已矣,恩怨不论。我们的过往种种,不过一场误会。”
“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容华轻声重复着这句话,突然觉得心中一片凄然,心痛到无以复加之时,竟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一场误会!”
那刺耳的笑声弄得辛沐心中有些瘆得慌,他没看容华,只等着那笑声停下来,才侧过脸去,执拗将左手举了起来,把手上的手链递给容华看。
容华停下几近疯狂的笑,通红的双眼紧紧盯着辛沐,半晌才压着颤音,沉声道:“你要把这个还给我,是打算如何?”
辛沐道:“自然是该走了,这里本就不是我待的地方。”
容华上前一步,逼近辛沐又问道:“你要走?你要去哪里?”
辛沐淡淡地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怎么能与我无关!”容华顿时火上心头,这种被辛沐无视的感觉,让他满心都是痛苦和愤怒,他一把抓住辛沐的手腕,只恨不得套在辛沐手上的是一条能捆住他的锁链,把辛沐永远地绑在他的身边。
辛沐被容华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本能地往后退,想要躲开容华,可容华被他抗拒的动作弄得更为着急,他陡然收紧了手上的力道,狠狠地将辛沐给困在自己的怀里。
“国公爷……容华!你放开我!”辛沐气恼地大吼了一声,用力挣扎起来,即便是他身子好着的时候,也不可能挣脱容华的钳制,更遑论他现在身体这么虚弱,能撑着和容华说这么久的话,都已经让辛沐耗尽了精力。此刻他一着急,立刻便双眼发花,险些晕了过去。
容华将辛沐给抱了起来,而后狠狠地摁在床上,他捏住辛沐的下巴,想要强行吻上辛沐的唇,就在此时,他看见了辛沐额角细密的汗珠和苍白的嘴唇。
容华猛然从那种疯狂之中苏醒,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他慌忙撑起身子,紧张地看着辛沐。
辛沐半眯着眼睛,艰难地大口喘气。
“辛沐!”容华着急地喊了一声,浑身都在冒冷汗,他慌忙从床上跳下来,立刻让人去请应心远。
而后容华便立刻回到床边,让至真打盆热水来。
至真动作倒是麻利,但一边做一边埋怨容华道:“哎!都说了让您别刺激他,有什么就顺着他的话说不行吗?真是……”
容华听着他的唠叨便越发烦躁,抢过了他手里的热毛巾,仔仔细细地给辛沐给擦汗。
辛沐一直躺着喘气,想说不要容华碰他,但那口气就是半天顺不过来,始终没能说出口。他的眼神将容华给刺的心口生疼,容华只得将手里的毛巾递给了至真,自己无措地退到了一边。
“辛沐,你别气,你的身子好不容易好转了,若是再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得了?”至真一面给辛沐擦汗,一面低声地安慰他。
辛沐仍旧没能平静下来,身子还在不停地抖。
辛沐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见了一次容华又成了这样,至真怕他又气得吐血,便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你别这样,你就算是不为了你自己……也……也要为了、为了……你二哥……”
尽管至真已经非常小声了,但以容华的耳力,还是清晰地听到了至真所言。容华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可辛沐在听到这话之后,双眼便有了些神采。
容华握紧双拳,什么话都没说。
至真悄悄瞄了容华一眼,咬咬牙继续说:“你想见你二哥,也得把身子养好,你不能动气,得要好好养着。”
至真的话起了作用,辛沐闭上眼睛缓缓地调整自己的呼吸,渐渐冷静了下来,脸色也就没那么苍白了。
只是他再也没有看容华一眼。
而后应心远赶来,立刻便把让辛沐发作的罪魁祸首给赶了出去,容华无可奈何,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弘毅院,站在不远处看着那远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