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沐宽慰道:“君上不必这样说, 即便是父亲在,也难保王寨不会陷落。君上您应当打起精神。这二十年来,昭月子民的心都一直向着向着我依索家, 只要您振臂一呼,必当应者云集,这场仗我们会胜的。”
缪恩点头答道: “对,应当胜,也只能胜, 我昭月的大好河山,不能交给那种人糟蹋。”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有什么话稍后再说吧。”容华一直盯着缪恩和辛沐,那两人说了这几句话,容华已经是醋意横生,他快速打断了他们,站在那二人之间,不让他们直接面对面。
缪恩有些尴尬,自己也知道避嫌,便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就等着营救太妃那一小队归来便可以撤退,众人谈了谈之后的计划,很快,那一小队人已经回来了,但人群之中并未见到太妃。
等待的众人皆是面色凝重,辛沐忍不住向前一步,着急地问道:“我母亲呢!”
为首的士兵立即便单膝跪下,道:“小人无能,没能将太妃娘娘救出来,小人赶到时才知道,太妃娘娘已于昨日仙逝……”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李成碧立刻便轻声哭了出来。
辛沐身子一晃,眼睛一阵阵发白,容华急忙扶住他的肩膀。
辛沐只觉得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恨意。
映玉的手里又添了一条人命,那虽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从小到大,她对自己也很好。
容华急忙道:“辛沐,切不可悲伤过度。”
辛沐回头看了容华一眼,立即将他给推开,冷冷地说:“你的心上人做的好事!若不是你的纵容,怎会有今日的祸事!”
容华脸色一白,也不管此时身边还有多少人看着,立刻便低声下气地哀求道:“是我的错,我愿尽力补救,用我的一切来换你的原谅,我也愿意。只求你别怀疑我对你的真心,我……”
“你别说了!”辛沐打断容华,转身背着人兀自伤心着,他没哭,但却比哭还难受,他母亲也没了,都是因为映玉。而他现在无法找映玉报仇,只能讲无名火发在容华的身上,这火发得毫无道理,可辛沐控制不住。
他知道他可以恨容华,也可以恨映玉,但最恨的应该是他自己,是他当时对映玉存有善念,不愿意见死不救,虽说很大程度是因为中毒时鬼迷心窍,为了容华什么都愿意做,但最终的选择是他自己做的,他最恨的只应该是自己。
若当时没有救映玉,很多悲剧也都不会发生。
为什么不让映玉去死呢?
众人不知容华和辛沐之间的恩怨,但却容华对辛沐那种低三下四的态度给惊着了,纷纷安静地看着,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四下安静得可怕。
缪恩无暇顾忌辛沐和容华,他现在也万分痛快,对母亲的死难以接受,他站着愣了好久,脸色白得可怕,他强忍着眼泪,镇定自己,问那士兵道:“前些日子人都还好好的,母妃如何会……”
那士兵还未回答,便有一人声由远及近传来,那声音辛沐不会忘记。
是映玉。
“她是自饮鸩酒而亡,本王没动过她,你们可别冤枉好人,将她的死算在本王的头上。”随着那略带愉快和嘲讽的声音,映玉人已经渐渐从林间飞身而出,从这轻功来看,他已经将神谕术练到了极高的境界,但他随时随地都可能毒发身亡。
容华立即将辛沐护在身后,而后一声令下,士兵们便全都拿出武器,作出准备攻击的姿态。
映玉很快便到了一行人的眼前,他的身后,百来的西夷兵也跟了上来。
辛沐看着映玉,已气得说不出话来,缪恩也是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样子,映玉瞄了他们一眼,道:“何故这样看着本王?本王怎么对你们的,就是怎么对你们母亲的。本王一直在期待让诸位参加三日后的登位大典,再那之前,本王没想把你们怎么样。她自己说要去陪他夫君,什么时候饮了鸩酒,本王也不知道。”
“放肆,你凭什么自称为王?”李成碧站出来,厉声对映玉道,“你父亲是因为奴役人民而被推翻的,而你又以出卖昭月子民为代价,将西夷人引入昭月,你这样的跳梁小丑,也配做昭月的王?”
映玉听完,面颊微微抽搐了片刻,而后轻哼一声,道:“本王不与女人计较。”
接着,映玉才终于将目光放在了容华的身上,他准备了好久,才终于敢看容华。
他们如今站在了完全对立的方向,即便只是看一眼他,也会让映玉觉得难过。他强撑着胜利者的得意,对容华道:“华哥,好久不见了。”
容华根本不与他废话,沉默地将腰间的剑给拔了出来。
这个举动几乎是让映玉立刻就崩溃了,他到现在也还对容华存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觉得容华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可看到容华对他拔剑相向,他立刻便接受不了了。他突然想起辛沐说的话:那把椅子真的一个温暖的怀抱更值得追求吗?
为了那把椅子,他已经牺牲了许多,当年放弃了容华,是觉得容征更有实力能帮他夺回王位,后来亲手毒死了容征,也是因为觉得容征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做了许多事,利用了许多人,也从未觉得有何抱歉,唯独容华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他知道自己对容华是真心的,他也以为容华的真心会永远为他留着,而现在,他失去了容华,而那把椅子并不能弥补他失去所带来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