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国境线后,恰巧周殷一连几夜噩梦,白神在还没有交锋前开始作妖了,唐放起床后边洗漱边跟周殷说:“那就它吧,正好也不能再拖延了,再等下去军心就要乱了。我先去小规模进攻试试,看看顺不顺,顺的话还是先解决白神教这个问题。”
他是头马,只有他第一步走得是顺的,后面周殷的二十万大军才好一步一步地推出来跟。
周殷:“好。”
其实他俩这话的意思是,小规模进攻来试试天象,试试他们草原的白神到底有多少左右战争的能力,若是唐放拿着一千人追着五千打,老天爷忽然刮个狂风、大水、大地震,那唐放服气,原地低头认怂,他还能劝说他大哥别打了,磕不过。
但是若他用一千人轻松压五千人,那说明没什么问题,白神估计也不是真心想帮贺若,让我军做做梦、死死鸡鸭就算是交差了,本来嚒,给了祭祀,你当神仙的也得敷衍敷衍地上的可汗罢。
“年轻校官对你挺有意见的。”
两个人隔着一道隔断各自整理,周殷边擦脸边缓缓说:“他们最近训练都非常卖力,等着跟你争首胜呢。”
唐放闻言手上的护腕险些没系紧,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知道,没事儿!……你别袒护我就行,今天帐里你也别说话,我自己来,你要是真袒护我太明显以后队伍也不好带。”
等到两个人都整理完了,唐放掀开大帐,和周殷并肩一起走了出去,站在帐前的台阶上举目去看远方灰蒙蒙的天空:“屈突那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赶不赶得上趟。”抓内鬼只是道冷盘,一个钩子,他们担忧的事可比这要多。
大帐里,唐放一通神奇操作,把一群年轻将官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唐放看着众人的表情,唱喏似的朝着桌上人拱手:“诸位,小弟我这队伍不好带啊,体谅一下罢,我若不成你们再上!”
周殷低头不断画着浑善达克的地势图,不断熟悉着明后天即将打响的西侧和北侧战场,听到这句,看似嫌他烦似的让他赶紧出去,唐放当即“诶!”了一声,喜笑颜开地大步往外走,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谁见了都想踹他一脚。
但事实上,开会前周殷对他说的是:“要小心。”
唐放认真地点了下头,安静地凝视了会儿他英俊成熟的脸庞,郑重说:“你那边也要小心。”
兵者,凶也。
但凡打仗,必然险中求生。
滦河北岸,唐放站在最佳观察位一边看战局一边嘲笑:“贺若真是下血本啊,拿巴鲁扎这种级别的给我练手。”
外间知道大顺此役的先锋军是名不见经传的“孔捷”,可是贺若绝对知道他这个先锋究竟是谁,你为了引我上钩,拿这么忠诚的大将给我试招练级顺便祭天,你是不是欺负老实人啊?信神神鬼鬼信傻了吧?
但唐放也知道贺若如此下血本必然对抓他的魂魄势在必行,所以在阿聘跟自己抱怨陈英的事情的时候,他忽然刹住脚步,侧过身,正色道:“丫头,不跟你闹,哥有个要紧事跟你说。”
说着抬起头,摸了摸她胯下大猫毛茸茸的脑门:法阵可以困住凡人,可困不住鬼魂,当年他能逃出来就已经说明了,他们白神教信徒埋伏的信徒大概率不会骑马,他需要一个代步的动物,可以拖延到周殷过来。
之后的孤军深入,也都是让敌人放下心来,让他们胸有成竹的认为唐放已经上套了,可以开始行动了。
隆隆的马蹄声阵阵地响起,宛如地面上发狂的夸父,以不顾一切的势头冲了过来,随着一声响亮的“弓!”沙坑被团团包围,无数的骑兵勒马猛地一个急停,引弓待发!森冷的箭镞对准每一个沙坑中可以活动的敌人,只要他们稍有妄动,立刻射成刺猬。
天可怜见,这些白神教信徒是暗中的杀手,是刺客,并非正规军,看到大势已去,立刻举手。而这沙坑之外的最前方,一匹白得耀眼的骏马站在最靠近法阵的沙口,面色阴冷地俯视着沙坑底部。
“撒手没”在看到是周殷亲自带队的一瞬间,他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脚下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唐放也看到了周殷,虽然遥远,还是看到他的脸实在阴沉得吓人。
统帅的目光迅速地在沙坑里逡巡,直到看到唐放安然无恙,才算是能呼出一口气,唐放仰着头看着他的表情,下意识中竟然有点想笑,心说国公您不至于吧?至于这么紧张吗?想到此还用力地跳了一下,朝着他开心地招了招手。
周殷的脸色更不好了。
他在五里外等着长生帖传信都要把白绫看穿了,结果唐放压根没按照约定好的发信号,要不是白神教求援的信号弹打出来,他还无法确定这边已经开始了。
唐放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没办法,他也大意了,忘了自己脱出身体变成鬼魂没法写长生帖这事儿了。
就在此时,周殷身侧另有一匹快马冲了上来,也表情阴沉地立在沙坑边缘看着他,是昱辰。
此时太子应该已经知道“孔捷”为什么把他放回去了,父皇的意思很明白,不经历练不可主国,唐放看起来说要用他,但其实那也只是战场可控才会用他,真的知道前面是陷阱,是险境,他还是把自己扔下了,一句话打发自己回去押战俘,顺便打暗示“通知”国公预备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