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回学乖了,生怕他惊醒,尽量放慢了速度将手抽出来。谁知,刚还没抽出多少,我就对上了他那双赤红的眼。
他像是眨一下眼都累,也如同半梦半醒,分不清现实与梦,眼底有些茫然。又在看向我的那一刻,定住了眼眸,一瞬不瞬。
“我去给你拿被子,先放开我。”
陆召不肯松,眼眶越来越红,我掌心都能感觉到他颈侧的颤动,像是用力在忍着什么难受的劲头。
呼吸都重了几分。
“很难受?”我不禁问道。
“阿然。”他哑着声喊我,声音发紧,“你那个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难受?”
我微微一怔。
“是不是很疼?”他又问,尾音抖得愈发难辨,他不再看我,而是偏转过头,将脸埋进了我的掌心里,“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一直在等……”
他哽咽得让我听不清他后面的话。而当掌心里感受到一片温热潮意的时候,我的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撞击了一下,脑子“嗡——”地一声,空白一片。
陆召……是在哭吗?
我的一切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看着他难受得弓起身子,听着他破碎痛苦的呼吸,我做不出任何一点反应。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个我以为没什么能够击垮他的陆召,那个永远都不肯将内心最深处展露给我一星半点的陆召……
哭了?
是因为我吗?
可这又是为什么?陆召为什么会因为一场病,被情绪拉扯到了无边的深渊里,痛苦至此?他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是在问我当初发给他的短信?
但事情已经过了五年……何必现在来讨要我的原谅?
这当中……是有什么缺失的环节?
“我会去的。”陆召呢喃,说话时,喷出的灼热全都沁入了我的腕心,“修然,如果……”
他喘得厉害,说话吃力且含糊不清,不像是在对我说,反而更像是梦中的呓语。所以即便我倾身贴过去,也听不清多少……
“我会去的……”他反反复复地说,“对不起,阿然……我不……阿然……阿然……”
我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陆召细碎颤动的背脊上,无意识的动作,本能一般安抚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