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这么说,我们要是跟着华夏革命党走,到时候我能杀掉瘦猴子高福田这个大地主吗?”金荣半信半疑地问道。
“不光是瘦猴子高福田,还有董大财主……全华夏欺压在咱们穷人头上作威作福的人不光是他们两个,老鼻子多了。”张文礼进一步解释道:“如果就他俩的话,恐怕你自己就能杀掉他俩。”
“文礼哥,要你这么说,我自己就能杀掉瘦猴子高福田和大肥猪董保福这两个地主老财,你不是在骗我吧?”金荣依旧半信半疑地问道。
“没事我骗你干什么呢?”张文礼用反问的口吻回答完了之后解释道:“金荣你想想,瘦猴子高福田和大肥猪董保福他俩是人,我们也是人呢;你长了一个脖子,他俩也没长两个脑袋呀。穷人被他俩害死,他俩同样也能被穷人杀死……”张文礼越说越来劲儿,恨不得把特派员大个子和李春海大队长在天堂山救国大队成立大会上讲的那些话,一股脑地倒出来,使金荣明白一些其中的道理。
此时,金荣不但不想去死了,而且还增强了活下来的信心。
日薄西山,夜幕降临,决心活着,活着要为亲人报仇,杀死瘦猴子高福田死了也值得的金荣回到家里,可是一看到丁小峰那个凄惨的样子,她的心立刻飞到高家大院,想亲手杀死瘦猴子高福田,为死去的亲人丁小峰报仇。
夜色愈来愈深了,人们陆续从丁家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这时屋子里只有张文礼一个人在丁家守业。他听到金荣那悲痛欲绝的哭声越来越大,深深地震撼着自己的心扉。
金荣那哀恸的泣诉,含有无限沉重的痛苦,无比深挚的悲伤,能不激起张文礼的责任感和那颗对阶级兄弟的同情心吗?
张文礼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炕沿边摸摸丁小峰的脑袋,然后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丁小峰的胸口上,感觉到丁小峰的心脏在跳动,再摸摸丁小峰的脉搏也在跳动,他的心立刻沸腾起来了。他喃喃自语道:“小峰还有气,小峰没有死……小峰还活着……”
丁小峰确实没有死,只不过到阴曹地府那里与阎王爷打个照面尔已,查看他的名字不在花名册上,又给他放回来了。
不知为什么,穷人的生命力为什么这么旺盛,就像路边的小草一样,经人践踏蹂躏,依旧顽强地成长着。
丁小峰身上终于散发出复生的温度,那热量就像流动的铁水,炽热灼人,在躯体里循环往复,感觉到温度在自己的周身缭绕。
——大概人一旦死去,到了阴曹地府,那里可能是一个黑洞洞的世界,要不然的话,人们不会称之为“阴间”吧?
从前听一个传说,一位古稀老人死过去七天七夜又活过来了,并且说阴间是暗无天日的,在那里阎王爷欺负灶王爷,灶王爷欺负大鬼,大鬼欺负小鬼……那位老人可能是被大小鬼欺负得实在受不了了,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又返回了人间。
——道听途说不可信,不过,人们从这个传说中能悟出一些道理来。
丁小峰朦朦胧胧感到有一只大手伸进了他的被窝,摸他的胸口。他终于吃力地睁开那双还有些发滞的眼睛,被那萤火虫般的煤油灯的光亮所吸引,再也不想闭上了。他马上注意到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凑到他脸上。他想挣扎起来,可是自己的身子骨就是不听使唤,连动弹一下的能力都没有。他眼圈湿润了,嘴唇不时地蠕动着,用微弱颤抖的声音说:“你……”
“醒过来啦……丁小峰醒过来啦……”张文礼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喜悦。
开始,丁小峰认为摸自己心口窝的人不是哥哥就是金荣,再不就是桂花,现在他看清楚了,不是他们是文礼哥,心想:“大哥他们不在自己的身边,都到哪里去了呢?”他想起在高家大院前那眼井边跟那帮家伙厮打时的情景……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是谁给自己弄回家的……他做梦也想不到是金荣把他背回家放到炕上的……
与此同时,金荣对丁小峰不抱有任何活过来的期望了,因为近两天的光景已经过去了,丁小峰的身子连动弹一下都没有,人到了这个份上不可能活在世上了。金荣复仇心切,压根儿就没听到张文礼在说些什么。她背着张文礼偷偷地来到院子里的柴禾垛旁,拎起那把劈柴斧就向高家大院方向奔去。
“站住……金荣给我站住!丁小峰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张文礼知道金荣要去的地方便大声喊道。他急忙跑出大门,没看见她的身影,也没听到她的回音,于是撒腿就往高家大院的方向追去。他却忘记丁家大门外那个深沟了,刚跑出去几步远,一脚踏空,跌到沟里,昏厥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