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之后,大队领导又开一个班子会,特派员大个子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特派员大个子说:“从今儿个召开的会上看,尽管各个中队领导在发言中有很多词不达意的地方,让人听起来很费解,但是我们还是从中能领悟出一些东西来。大家在会上发言时我就在想,语言是人与人之间思想交流的工具,要想提高各中队领导的语言表达能力,不,要想提高我们天堂山救国大队全体队员的语言表达能力,就得进行文化学习。不管怎样说,今儿个的会议还是很成功的,为我们天堂山救国大队今后的发展壮大,大家提出了不少建设性意见,确实是我们在今后的工作中需要改进的,但是,也存在一些不足,这方面我就不多说了。我想,今后我们要做三件大事:其一、对新队员要加大训练力度,等时机成熟了,我们要把队员拉出去,消灭掉敌人几个据点,一方面震慑一下敌人的威风,另一方面显示一下我们天堂山救国大队的威力,这样不但在百姓当中能提高我们天堂山救国大队的知名度,而且还能从敌人手里弄到一批武器弹药;其二、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在我们天堂山救国大队里成立文化学习班,每周抽出一定时间,从最简单的文字学起;其三、加强队员们的思想政治教育,在这一点上绝不能掉以轻心。”他最后笑着说:“我的想法不一定正确,看看二位还有什么高见,有高见可以提出来嘛。”
“特派员提出的三件大事,我完全同意。在回来的路上我也曾想过,但是没有特派员想得这么周全。我主要是想文化学习问题,以前我也提过几次,在今儿个开会的过程中,通过大家的发言,更启发我对文化学习重要性的认识了。大家在发言中,有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有的就是车轱辘话,本来用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结果翻来覆去,既耽误时间又让人听不懂在说些什么,心里有确实不舒坦,因此,本人对此事更重视了。”停了一会儿,张文礼继续说:“我觉得在咱们天堂山救国大队里办个文化学习班非常重要,队员都像现在这样,如果今后打起仗来要是不在同一个战场的话,出现什么紧急情况,不会写字,派一个队员一着急,话都没说清楚,那可就要耽误大事了。因为成立文化学习班和军事化训练,还有思想政治工作,对咱们天堂山救国大队来说是同等的重要,是关系到咱们天堂山救国大队生存发展的大事,同时也是咱们打胜仗的前提条件,所以应引起咱们的高度重视。”
“副大队长不但说得好,而且说的还有一定的哲理性,看起来文化学习班非办不可,并且办得越早越好。现在看来,我最犯愁的是教书先生难找。我们三个人可以抽出时间去教,可我们毕竟还有我们要做的事情啊!”特派员大个子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道:“我们这附近有没有教书先生,读过书的也行,我们可以请他来教我们的队员,只要能来教我们的队员,不能让人家白教,我们可以给一定的报酬嘛。”
“我们口子里倒是有一个,我要是请他来他肯定能来,不过、就是年岁大了,腿还有残疾,怕来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落下个埋怨,到时候不好向家人交待呀。”李春海说。
“我们三家子也有一个有文化的人,比我小几岁,当年我们在一起读书,是一个先生教出来的弟子,姓高名世彬,不过,他跟咱们不是同路人。他是我们三家子地主家的儿子,咱们要是去请他的话,他恐怕不会来呢。”张文礼在实在找不到人选的情况下才说出这番话来。
“这也不好说,我们革命队伍里,也有不少地主老财和资本家的子女,因为人追求的目标不一样,信仰就有所不同,所以也有背叛家庭的,但是都有一定的原因。”特派员大个子拍拍脑袋犯愁地感叹道:“咳,看起来这教书先生还挺难找啊!这么着吧,当务之急,在没找到教书先生之前,我们先把文化学习班办起来,我们几个轮流讲课,从而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不这么办也没有别的选择呀!”
特派员大个子的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位手里拎着篮子的老汉,大约五十出头,矮小清瘦,但身体很健硕。
李春海急步上前,用手接过老汉的蓝子说:“爸——,这山上的路不好走,你老人家怎么又上山来了呢?”
“这不,又杀了几只鸡,我一个人在家吃不了,心里又惦记着你们,因此就给你们拿来了。”李长荣笑着说。
“大叔,这山路不好走,你还挂念着我们,我代表大家谢谢你老人家啦!”特派员大个子陪着笑脸道。
“李大爷,你老现在就把鸡杀了,那不白瞎了吗?”张文礼问完了之后没等对方回答便陪着笑脸说:“等过了年,一开春这些鸡就能下蛋啦!”
李长荣听到这话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说:“我杀得都是下不了蛋的公鸡。今年春天孵化的那两窝鸡蛋,出了三十多只小鸡,结果二十多只公鸡,平时放在外边自个儿找食就能吃饱,不用人特意去喂它,半月前那场大雪就带来麻烦了,它们在外边找不到食吃,成天围着我身前身后转悠,不给它们吃吧,它们就不离开你身边。你们想想,这年月,人都吃不饱,那还有多余的粮食喂它们呢。我一气之下,一下子宰了六只,给你们拿来五只,家里还留一只,就这一只恐怕我几天也吃不完呢。”
“大叔,你老给我们拿来这五只鸡就够沉重了,再加上雪大路滑,上山的路又不好走,给你老人家累得够呛吧?”特派员大个子关心地问道。
“这么远一点的路不算什么,我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李长荣笑着回答道。
“李大爷,你老把鞋脱了,到炕上暖和暖和。”张文礼指着炕上说。
“这天不算冷,山上的雪也不算大,跟那一年冬天的大雪相比差老鼻子远喽。”李长荣指着特派员大个子说:“对啦,你不是本地人,他俩可能都记得,那年冬天那场大雪下了足足三天三夜,说的玄乎点足有齐腰深,天儿比现在外边的天儿可冷多了。那时,我一个人带着春海,家里又断粮食了,怎么办呢,两个大活人不能眼睁睁待在家里等着饿死啊,我只好把春海放到家里,自个儿出去借粮,结果跑了一大圈,借了一面袋苞米碴子,趟着齐腰深的大雪,一口气扛回家里。”
“那是生活所迫,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而为之罢了。”特派员大个子边说边拉着李长荣的手,带着乞求的目光说:“大叔,先上脱了鞋到炕上暖和暖和……今儿个晚上就别回去了,在我们这里体验体验天堂山救国大队的生活。”
“不啦,我来看看你们就行了,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李长荣微微一笑说。“我这个人有个怪毛病,在外边过夜睡不着觉。再说了,我家里还养着那些哑巴畜牲呢,今晚要是不回去的话,还不都得给它们饿坏啦!”
看起来是挽留不住李长荣了,他们只好将李长荣送到大队指挥部的大门外。
这个时候特派员大个子给李春海使个眼色,李春海可能是没看见,要不然不可能没有反应。特派员大个子不得不开口道:“大队长,你在往前送送你爸,让他老人家下山时多注意一些脚下,这山上雪大路滑,下山的路又不好走,千万别跌倒摔坏了身子骨,上了年纪的人身子骨不禁折腾,一旦要是跌倒了,容易摔坏,要是在半路上摔坏了,自个儿不能动弹,再遇不上个人,这大冷的冬天,就容易出大事,不行你到训练场上找个队员,给他老人送回家去,这样我们大家谁都放心呢。”
李春海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张文礼对李长荣说:“李大爷,我们就不往前送你老人家了,你老人家在下山的路上一定要小心点呀,要不然的话真要是摔倒了,给那疙瘩摔坏了,不光自个儿遭罪,我们大家也跟着操心,你老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呢?”
“理儿倒是这个理儿,不过,你们就放心好了,我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不会卡倒摔坏的。”李长荣说:“特派员,你们不要往前送了,你们回去忙你们的,不用为我的事操心。”
“大叔,我跟副大队长就不远送你老人家了,让你儿子送你一程吧。”特派员大个子笑着带点开玩笑的口吻说:“在你儿子送你老这段时间里,你们爷俩有什么悄悄话都可以说出来嘛,省得有什么秘密让我跟副大队长听到那就不好啦。”
听到这话李长荣笑了,也带些开玩笑的口吻说:“我们爷俩都是大老爷们,在一起能有什么秘密可言,要是有秘密的话,那不就出笑话了吗?”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爷俩快走吧。”特派员大个子摆摆手说:“大叔,一路顺风,再见。”
张文礼说:“李大爷,后会有期,再见。”
李长荣摆摆手笑着说:“你俩回吧,后会有期,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