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迎春看着周围没人便揭开金荣的上衣扣子,想看看金荣的伤势严重到什么程度。当张迎春解开扣子看到伤势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于是心痛地说:“看看你这前胸被他们打的,没几块好地方了;再看看你的后背被他们打的,也没几块好地方了。他们这些家伙是真够狠毒的,连女人胸前这两个玩意都给打肿了,这是咱们女人最致命的地方,多悬呐!上一次在高家大院你就死里逃生,这次又从死神那里逃出来了。咳,你这个人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是前世做好事积德修来的呀!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张迎春给金荣扣上扣子之后问道:“这次下身没受伤吧?”
“伤得跟上次差不了多少,现在还隐隐作痛呢!”金荣痛苦地回答道。
“啧啧啧,瘦猴子高福田这帮家伙都不是娘养的,猪狗不如。谁家没有兄弟姊妹,你说往哪疙瘩打不好,偏偏要往这个地方打,这对咱们女人来说是个极大的羞辱啊,这口气到什么时候也咽不下去呀!金荣,一会儿你进茅房里,我回去拿些药给你敷上,这样好起来就能快一些。”说完,张迎春向屋子里走去,金荣也走进了厕所里。不大一会儿功夫,张迎春手里拿着一些药走进了厕所,开始给金荣那些伤处敷药。当敷到下身时,金荣龇牙咧嘴,疼痛难忍。张迎春安慰道:“再忍一忍,待一会儿就能好受一些。”
敷完药之后,她俩走到院中,金荣苦笑着说:“现在感觉好多了。”
“这药管用,上次你被打伤时,我给你用的就是这种药。”张迎春给金荣一边揉着脑门上的那个大包一边问道:“那帮家伙用什么东西给你打成这相样子呢?”
“这个包是瘦猴子高福田用皮鞋踢出来的,当时就肿起来了。”金荣也用手摸了摸那块大包说。
“你进城看见你大哥了吗?”不知为什么张迎春想起这件事来。
“看见了,那就是在董家大院的大牢里。”金荣回答道。“那天,我和小峰被押进牢里,没想到大个子、文礼哥和我大哥他们也在那里,就这样我们见了面。”
“那今儿个怎么没看见你大哥回来呢?”
“在朝回走的路上四哥高发福对我说,大哥昨儿个夜里在逃离大牢时,在大牢门前被小鼻子开枪给打死了。”金荣说完难过地低下了头。
“啧啧啧,他这样一个老实巴交从来也不惹是生非的人,小鼻子都不放过他,这些小鼻子太可恶了,太可恨了,太歹毒了,简直就是一帮畜生。”
“谁说不是呢!”
“别难过了,反正人已经死了,人死了不能复生。”张迎春给金荣捋了捋头发劝慰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想想活下来的人,活下来的人好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我要参加天堂山救国大队就是为了报这些血海深仇的。”
“仇是要报的,有仇不报非君子。”
“等我见到瘦猴子高福田的时候,非给他碎尸万段不可,要不然的话,不解我心头之恨。”
“咱俩不说这些了,金荣,走,回屋去,到高荣丽房间看看有没有你能穿的衣服,把你身上这一套行头换下来。一个女孩子家被弄成这个样子,让人看了不笑话吗。”张迎春说完之后,俩人便向屋里走去。
张宝发的房间里自然是那些男人们谈论的场所了,话题无非是天堂山救国大队在城里劫狱的过程,当然也少不了特派员大个子被害、张文礼在狱中被打、以及丁小峰和金荣被抓进去受折磨的情景。凡是谁知道的,都毫不保留地讲给大家听。
三位老汉听得有些入迷了,不时地咂嘴称赞、羡慕,有时甚至惊讶,为他们这种勇敢、机智、果断、宁死不屈、舍己为人的崇高精神而折服,同时也觉得丁老大死的实在是太冤屈了,像他这样一个老实巴交、逆来顺受、从不跟任何人吵嘴打架的人,连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会死在东洋鬼子的枪口下,难道这就是命运安排的吗?
——这的确是个事实,而且这个事实是任何人也无法改变的,如果要是华佗在世的话,那么也救不回来丁大山的生命了。这也可能是因为丁大山的懦弱及与世无争的性格在关键时刻头脑不清所致,这能怪罪谁呢?
每当有人一提起丁大山的死,丁小峰总是自责地说:“一切都怨我,一切都怨我呀!如果那次不是为了那笔大头债,不去高家淘井,不跟他们打架,那么我哥哥他也不会被瘦猴子高福田抓到城里去,也不会死在小鼻子的枪口下,也不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我们呢,连一句话也没留给我们就悄无声息地走啦……”
张宝发听到丁小峰那些悲痛忏悔的话便上前劝慰道:“孩子,不要想那么多了,这都是天意,这都是命里注定的,你爸爸要是在天有灵的话,肯定不会怪罪你的。”
高长福说:“老大去了就去了吧,不过,这笔账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记,还有特派员,他俩都是被小鼻子给害死的,这笔账一定要记住,血债要用血来还。”
“高大爷说得好,血债要用血来还。”李春海由于疲惫困乏,在热乎乎的炕上斜歪着身子不愿吱声,可是听到高长福的话顿觉有了精神,于是一骨碌从炕上坐起来说:“小峰,你要想报上这个仇,到天堂山救国大队里就得勤学苦练,练出真功夫,练出真本事,今后在战场上多打死一些小鼻子,只有这样才能替你哥哥报上这血海深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