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这个人走的速度时而快时而慢,并且还时不时地停下来东张张西望望。过了一会儿,这个人很快走到了小溪边的山坡上,不知为什么停了下来。
高发福眼尖,一下子认出了这个人是他的弟弟高发家,于是急忙从隐蔽处走出来,便大声问道:“老六,你不在天堂山救国大队里呆着,这是要往那里去呀?”
高发家听到有人问他,一时慌了手脚,便抬腿撒丫子就往树林子里跑去。
高发福大声喊道:“老六,别跑了,我是你四哥……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高发家听清楚是四哥高发福的声音,于是停止了脚步,然后忐忑不安地耷拉灌铅似的脑袋走了过来,声音低沉地说:“四哥,是你呀,我当是谁呢,还以为遇到什么歹人了呢,给我吓够呛!四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呢?就你一个人吗?”
“谁说就他一个人?”李春海带着那些人突然出现在高发家面前,高发家的脸立刻变得苍白,心里像揣着个兔子似地砰砰直跳、惴惴不安。
高发家语无伦次地说:“大……大队……大……大队长……爸……小姐夫,你……你们……你们都在这儿啦!”
“你个小王八羔子,你不在天堂山救国大队里好好给我呆着,像个野鸡溜子似的,到处溜达什么,你这是要给我往哪儿走呢?”高长福看着儿子高发家那个样子便来气地问道。
高长福说着急匆匆地走到高发家面前,举起手就要给高发家一顿胖揍。宗贵才跟张宝发看情况不妙,便赶忙上前阻止。
宗贵才劝道:“我说老亲家呀,小六子现在人都长这么大了,不是小嘎子啦,不能说骂就骂,说打就打,说不定他有什么急事呢。”
“他能有什么急事,无非是不愿意在天堂山救国大队里吃苦受累,回家泡泡蘑菇罢了。从小我就看他不带有出息的样子,以为到天堂山救国大队里锻炼锻炼或许能出息出息,可万万没想到还是这个德行。”高长福越说越来气,于是指着高发家的鼻子尖问道:“小六子,我让你鬼头蛤蟆眼的,皮子又紧了是不……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要干什么去呢?”
“我回去想看看我妈,听别人说我妈她老人家生病了。”高发家撒谎道。
“放屁,你妈她现在身子骨硬朗着呢!”高长福用眼睛瞪着高发家直言不讳地问道:“你说,这事是谁跟你说的?”
高发家从小在心里就打怵父亲高长福,现在也是如此,于是嘴里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回答道:“……是宗大哥宗福生跟我说的。”
“小六子,你存属胡说八道,宗福生这一阵子也没回三家子呀,就是你妈真要是有病的话,他怎么会知道呢!撒谎你也没撒到个正经地方。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想回家泡蘑菇,这样不行,你赶紧跟我回天堂山救国大队,要不然的话,我非敲断你的腿不可。”
李春海和张文礼想起张迎春曾经跟他俩说过关于高发家的那些话,心里的疑虑就更大了。常言道:“捉奸捉双,捉贼捉赃。”没有抓到真凭实据,不能断然下结论,只好以后注意些就是了。再者说,在这种场合里,也不能多过问一些什么,最后只好打圆场了,要不然的话,给高发家的身子骨打坏了,在这深山密林里,别说送医院,就是找个郎中抓几副药都没处找啊。
“高大爷,别生气啦!”李春海劝完高长福之后对高发家命令道:“你跟着大家返回天堂山救国大队,今后没有我和副大队长的批准,不准你出山。”
“是,大队长!”高发家给李春海敬个军礼道。
高长福看高发家刚才那个样子笑了,说:“这孩子,你们今后就得狠狠地收拾收拾这个小王八羔子,要不然的话,你们给他一点笑脸他就往鼻子上上了。”
——人,特别是一个没结过婚的男人,而且跟女人又有过不正当关系的男人,再加上自己的发财梦,这样的男人脑袋里能想一些什么好事呢?
原来高发家脑子里就想女人和金钱这两件事,想趁天堂山救国大队给特派员大个子张罗丧事这段时间里,打算进城里去逛一趟。一方面想去春香楼里玩玩,因为这些天来,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总想着跟梦里美**的那些情景,不时地摸着自己硬撅撅的下身,有一种痛苦难耐的感觉;另一方面想把天堂山救国大队现在的情况报告给高福田,再让高福田告诉东洋人,如果东洋人能出兵的话,将天堂山救国大队全部歼灭,这样别说是钞票了,说不定东洋人能给他一官半职呢,到了那个时候,他在春香楼里就可以大模大样地出出进进了,谁也干涉不着他,那才是他真正想过得日子。
现在这一切都化为泡影了,高发家只好心情沮丧地向天堂山救国大队返回。走在路上,他不时地在心里感叹道:“真他妈的倒霉,碰上了这些人,坏了自个儿的好事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