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参加婚礼的人,当然要在张文礼家开怀畅饮了。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唯独高东彬没有这个兴致。
虽说高东彬从表面上应付着各种场面,但是心里极不高兴。他曾经利用花言巧语引诱过金荣,想娶她为妻,或者能占有她也罢,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费尽那么多心机也无济于是。他总觉得凭借着自己出众的容貌,以及以前的家庭条件和学识,一定能赢得金荣的芳心,不过他的算盘打错了。他每次利用花言巧语靠近她都碰了一鼻子灰,因而让他苦恼和伤心。现在金荣跟丁小峰成亲了,难免在他的心理产生一种忌妒和怨恨的情绪,可是从表面上还不敢轻易表露出来,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
丁小峰和金荣成婚以后比翼双飞,每天依旧马不停蹄地活动在各个区域的天堂山救国大队之中,不是检查工作就是指导队员们训练,竭尽全力地为队员们打好基本功而努力工作,有的时候尽管回家晚了,但是也能吃上可口的饭菜了。
——这要感谢高荣丽这位“后勤部长”喽!
在这个期间里,各地队员之间的联系较以前相比频繁多了,除了在一起交流思想、勾通感情之外,就是相互传授知识、切磋训练技艺,有时遇到一些难解的问题,需要到指挥部请教……这样长此以往,每天来指挥部的人跟以前相比多了起来,张文礼家这个天堂山救国大队的指挥部里拥挤不堪,不得不想办法换个地方。
就在这种情况下,高东彬毛遂自荐,将高家大院无偿献给天堂山救国大队做指挥部,外地来的队员如果当天回不去的话,还有住宿的地方,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时光荏苒,星转斗移,当年除了高家人和高家的家丁们能走进这个大院里之外,穷苦人不在交租子时是不敢走进这个大院里的,如今却变成了天堂山救国大队的指挥中心,人们可以随便出出进进,这在以前是穷苦人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变成了现实。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日子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第二年春天,队员们除了在自家劳作之外,还帮助那些孤寡病残失去劳动能力的家庭春耕播种,本来天堂山救国大队的队员在人们心里的印象就不错,通过这样就胜似亲人了。除此之外,各家各户要是有个大事小情的话,都愿意找天堂救国大队的队员来帮忙,自然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事情就是大家的事情,大家的情事也就是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事情,相互间产生了鱼水之情,有很多举家逃荒路过这里的人家,听说这种情况便纷纷来到三家子安家落户。
——柏文龙一家人就是其中的一户。
有一天,怀了几个月身孕的张迎春正在大田里跟丈夫宗福田种苞米。起初,丈夫不让她干这样的体力活,怕累坏了身子流产,可是她非要到大田里帮丈夫不可,一是觉得丈夫的身子骨不好,自个能帮上多少就帮多少,反正自个儿一个人在家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二是自个儿到大田里不干那些重体力活,干一些捻种盖土之类力所能及的轻快活,不但累不着,而且还能活动活动筋骨,对日后生产有一定的益处,何乐而不为呢。在大田里,宗福田前边刨坑,张迎春在后边捻种盖土。有时张迎春落后太远,宗福田怕妻子着急,就返回来帮着妻子捻种盖土,配合的非常默契。
这时儿子宗春刚在大田旁边的一块草甸子上,一边捉蝴蝶一边高兴地玩耍着,就在玩得兴致正浓的时候,从北边的山路上走过来一个挑着担子的男人,后边的担子里装着全部家当,前边的担子里坐着一位长得又矮又瘦的小男孩,年龄与宗春刚相仿,后边的路上跟着一位女人——搭眼一看便知是一户闯关东逃荒过来的一家人。那个小男孩的脸上弄得脏兮兮的,好像是从炕洞子里刚钻出来一样,可是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在眼眶里不时地转动着,一看便知是一个很机灵的孩子。
这个小男孩一看见宗春刚正在草甸子里追逐一只花蝴蝶,心里就有些痒痒了,于是就哀求挑担子的男人说:“爸爸,停一下……我要下去跟那个小朋友一起抓那只蝴蝶玩。”
此时,挑担子的男人走得实在有些累了,也想放下担子休息一会儿,趁着这个机会好打听一下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于是答应孩子的要求,说:“好,爸就答应你了。”
他们一家人来到草甸子上,还没等担子落地,那个小孩就从筐里跳了下来,飞也似地向宗春刚那儿跑去,帮着宗春刚抓那只花蝴蝶,一边抓一边问道:“你现在抓几只啦?”
宗春刚本来不认识这个小男孩,可是觉得有个小朋友跟自己一起玩自然是一件好事了,省得自己一个人怪寂寞的,也就自来熟地接着跟这个小男孩一起抓起蝴蝶来,并且回答道:“三只,一只黄的,一只白的,还有一只花的。你看看,就这个花的好看,也就数它最难抓,为了抓到它,给我累够呛,汗都出来了。”
“这玩意飞来飞去肯定不好抓,能抓到一只都很费劲儿,你却抓到三只,好不厉害呀!”
“听你的口音,你不是我们这疙瘩的人吧,你是从哪里来的呢?”宗春刚问道。
这一问不要紧,小男孩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了——他也实在说不清楚他们一家人是从那里来的,于是小黑眼珠子一转回答道:“是我爸跟我妈领我到你们这里来的。”
“你爸你妈现在在哪啦?”
小男孩用手指了指回答道:“那两个人就是我爸我妈。”
这时挑担子的男人走了过来,微笑着问道:“小朋友,你自个儿在这里玩不害怕吗?”
“我爸我妈在前边的地里种地呢,在这里玩我就不害怕啦。”宗春刚回答道。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宗春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