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三本五郎的东洋军不但没消灭天堂山救国大队,而且一个月来被天堂山救国大队偷袭的又死伤近百人,为此,三本五郎感到特别头疼和恼火,确实有些骑虎难下,心想:“通过这么长时间跟天堂山救国大队较量,没占多少便宜不说,总是吃亏,要是照这样下去的话,自己领导的东洋军肯定会被天堂山救国大队拖垮的,可是又不敢下令撤军回到城里,因为上级没有这个指示,这可怎么办呢?”其实在后半个月里,他也没有心思去攻打天堂山救国大队了,整天在高家大院里想着张迎美。他曾多次想把张迎美接到指挥部里,一边打仗一边享受人间的快乐,可这是不允许的——他也不敢破这个例。
通过细心观察三本五郎的一举一动,郑志强早就猜测出三本五郎的心思了。郑志强看着每次较量吃亏的都是东洋军,而不是天堂山救国大队,心里非常高兴,也就一直没提起回城里的事情。他看天气愈来愈冷了,天堂山救国大队队员们在山里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况且还有三家子那么多的同胞们也可能躲在山里,东洋鬼子不撤走,要是总这样持续下去的话,虽说对天堂山救国大队偷袭有利,但是这就给三家子的乡亲们坑苦了,于是对三本五郎说:“队长,从现在的局势来看,我们要想消灭天堂山救国大队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从这阵子的战斗中,我想队长您也看出来了,天堂山救国大队不光是在山上那一伙,在别个地方也很多。他们总是从各个方向出其不意地偷袭我们,弄得我们很被动。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如果天要是再下起雪来不融化的话,那么对我们就更不利了。队长,您想想,天堂山救国大队队员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对这里的地形地貌了如指掌,我们行走在雪地上留下踪迹,就会更加被动挨打。”说到这儿,他看一眼三本五郎问道:“队长,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讲给我听听。”三本五郎急不可待地回答道。
“队长,我想你下个命令,我们将部队撤回城里修整一冬,利用这段时间先摸清天堂山救国大队到底有多少人,具体都在什么地方居住,等来年春天找个机会分成几路,切断天堂山救国大队之间相互联系的渠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网打尽,还愁消灭不了他们。再说了,咱们出来这么长时间没回城里了,您的心上人肯定也在心里挂念着您的安危。”郑志强一边观察三本五郎的面部表情一边问道:“队长,您看如何?”
“郑翻译官,你说的跟我想的不谋而合,可是要想撤回城里去,没有上级的指示,我不能擅自做出这个决定,否则会受到军法处分的,这一点你也清楚啊!”三本五郎哭丧着脸无可奈何地回答道。
“队长,华夏有句老话,叫做‘事在人为’,不知道队长您听没听说过这句话,意思是说事情的成败与否全靠人的主观努力。”郑志强看着三本五郎的面部表情绘声绘色地说:“我们可以向上级请示,把这里的恶劣情况添枝加叶地反映上去,我想以队长的名誉,上级不会不给你这个面子的。”
董基明从小长这么大也没吃过这么多的苦,遭这么大的罪,尽管他在这里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三本五郎也多次劝他回城里去,但是他为了表示对东洋军的忠诚,咬着牙耐着性子坚持下来了,现在听到郑翻译官这么一说赶紧接话茬说:“队长,郑翻译官说的有道理,我看这事就这么办吧。”
三本五郎跟大家一商量,也只有这个办法为上上之策了,于是向上级请示,没想到过了不长时间就批下来了,同意他们返回城里。
在撤走那天的早上,三本五郎想把三家子的民房全部烧掉,被郑志强阻止了。
郑志强对三本五郎说:“队长,这些房子不能烧掉。”
“为什么呢?”三本五郎不解地问道。
“队长,您想想,这次下来围剿天堂山救国大队,如果我们的士兵没有这里的房子避寒的话,那么我们的情况就不可能像现在这个样子了,说不定死伤的人数要比现在的人数还要多上几倍呢。留着这些房子,说不定我们下一次来围剿天堂山救国大队的时候还能派上用场,等到把天堂山救国大队的队员全部消灭掉之后,我们把这些房子全部烧掉也不迟呀。”说到这儿郑志强故意这么问道:“队长,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呢?”
“还是郑翻译官想得周到,这事我就没想到啊。”三本五郎点点头拍拍郑志强的肩膀笑着夸奖完了之后对手下的人说:“你们听好了,这些房子都给我留着,一栋也不能烧掉,等我们给天堂山救国大队彻底铲除之后,到那时通通把这些房子给我烧掉,一栋也不留。”
就这样三家子各家各户的房子总算保留下来了,使乡亲们过冬有个安身之地。
敌人撤走之后,丁小峰和张文礼组织队员们将乡亲们接回三家子,为了防备敌人耍花招,返回来杀个回马枪,于是在通往三家子的各个路口处设下岗哨,以防不策。
这一个多月以来,天堂山救国大队的队员和三家子的乡亲们在山上没睡上一夜囫囵觉,这会儿回到家里睡上热炕头,到了晚上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可是金荣身在热炕上却没有一点睡意。自从她生下女儿玉娟之后,只看了孩子几眼,现在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再没看见孩子的模样,这是一个做母亲的悲哀呀!她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就是不能入眠,心里像百爪挠心一样难受,不知为什么就想跟孩子见上面,于是对丈夫说:“小峰,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咱俩现在就到李家沟去将孩子接回来……我实在是太想孩子啦!”
“天太黑了,又这么远的路程,道上又不好走,再说你现在的身子骨也不好,我看过几天在去接吧。”丁小峰握着妻子的手说:“金荣,我的心情跟你一样,时时刻刻都想把孩子接到自个儿身边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孩子在那里有嫂子伺候着,咱俩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前几天在山上时不是有人捎来信了吗,说孩子一切都好,不让咱俩记挂。金荣,这事你不要着急,今儿个晚上好好睡上一觉,如果你实在着急的话,明儿个我就派人给孩子和嫂子他们接回来,这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好了,金荣,时间不早了,这一阵子在山洞里也没睡上一个安稳觉,现在在热乎乎的炕上好生睡上一个安稳觉吧!”
“你赶紧睡吧,这一阵子让你吃了不少苦头,也没睡上一个囫囵觉,人都瘦一圈啦。”金荣看着丈夫那消瘦的面孔甜甜一笑说。“小峰,你别管我,你快睡吧!”
“你的腰还痛吗?”丁小峰也没了睡意地问道。
“在热炕上热乎热乎强多了。”金荣回答道。
“你在月子里,我对你的关心不够,你生我的气吗?”
“那生什么气,都是为了打小鼻子,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金荣,看你的身子也瘦了一圈,我的心里像针刺般难受,我实在对不住你呀!”丁小峰一把将妻子搂在怀里,心里对妻子既心疼又内疚地说完了之后问道:“金荣,你想没想过你嫁给我之后,有没有后悔的时候呢?”
“后悔?要是后悔的话,当初我就不会嫁给你啦。”金荣甜甜地吻了丈夫一口说:“咱俩是同命相连的苦命人,并且有共同的志向,那就是打倒地主老财,打垮小鼻子,让咱们孩子这一代人能过上好日子,咱俩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就这样俩人一直聊到了下半夜才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下午,张迎春才将丁玉娟亲自交到母亲金荣的怀里。不知为什么金荣没有看孩子,却把孩子放在炕上,然后在宗福田怀里接过宗春良心痛地问道:“春良的脚脖子好了没有?”
“好是好了,就是脚脖子不如正常人那样灵活。”宗福田回答道。
“这都是为了我和小峰啊,要不然的话,哪会出这样的事情呀。”金荣眼含着感激的泪水感叹道:“如果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和小峰这辈子的心里也不会好受的,我跟小峰欠你们两口子的人情太多啦!”
“金荣,你别说这些了,再说不就见外了吗,咱们两家谁跟谁。”张迎春指着丁玉娟对金荣说:“金荣,你快看看孩子吧,这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小模样就像从你的脸上扒下来一样,多招人喜欢呢。”
金荣紧紧将孩子抱在怀里,泪流满面。
——是啊,一个月科孩子离开生母一个多月没见上一面了,能不让年轻的母亲心酸吗?
金荣掀开孩子头上的棉被角,仔细端详着正在熟睡的女儿丁玉娟,然后轻轻地吻了几口,并喃喃自语道:“玉娟啊玉娟,你不能怪妈妈呀,妈妈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选择让你离开父母的,为了能让你存活下来,为了打败小鼻子,别无选择,这些你不会怪罪父母吧……以后咱娘俩有可能还要分离,孩子啊,你能原谅妈妈吗?”
听说女儿玉娟回来了,丁小峰急匆匆从天堂山救国大队指挥部里赶了回来,向张迎春夫妇俩道谢之后,从金荣的怀里接过孩子亲吻了半天,然后对张迎春说:“嫂子,这孩子能有今儿个,幸亏嫂子你们一家子了,要不然的话……”
“小峰,别说这些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张迎春俩眼湿润地打断了丁小峰的话说。“再说了,咱们俩家是什么关系,你们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嫂子,虽说这次小鼻子撤走了,但是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卷土重来,玉娟这孩子可能还要麻烦你们两口子,你们两口子可要有个心里准备呦!”丁小峰说。
“你俩就放心好啦,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们两口子都把玉娟当成亲生闺女一样看待。”张迎春微微一笑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