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战友,别流泪了,看看你的眼睛都红啦。”丁小峰打起精神来。
到了这个时候,两位老战友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手才松开。
丁小峰给老战友揩完了眼泪之后问道“你现在的身子骨怎么样啊?”
“身子骨倒是不坏,就是遭了十余年的冤枉罪,我心里不忍呢。”刘长春回答完了之后才腾出时间细细端详着丁小峰,看着老战友以前稍带些鱼尾纹的眼角,现在堆满了皱褶,那对机灵的大眼睛镶嵌在眼眶里;两鬓斑白,两腮的胡子看起来是头两天刮过的,露出一些白茬茬,不细心观察是看不出来的。
“现在组织没找你谈话,给你恢复工作吗?”丁小峰问道。
“组织没人找我谈话,恢复什么工作呀!”刘长春回答道。
“走,我陪你找组织去。”丁小峰拉着刘长春就要走。
“别介,我俩这么多年没见面了,谈谈是怎么熬过来的,忙着走什么呢。”刘长春很想知道丁家其他人的情况,于是问道“嫂子,玉娟大侄女,她俩现在还好吗?”
不提便罢,一提起这事儿,丁小峰就想起了妻儿,就想到她俩的惨死,眼泪就抑制不住地流淌下来。
刘长春从丁小峰的表情和泪水中不难看出,金荣跟丁玉娟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幸的事情了,要不然不会这么伤心,于是问道“她俩倒底怎么了,快告诉我呀?”
停了半天,丁小峰回答道“她俩都不在人世啦。”
“啊,你说什么!”刘长春心里一惊之后问道“这究竟为什么呢?”
丁小峰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以后,将事情的来胧去脉从头至尾地讲述一遍,最后说“玉娟的死,我至今还怀疑是被人害死扔到井里的,要不然的话,就凭玉娟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投井自尽的,这一点我这个当爸爸的敢打这个保票,因为玉娟那篇小说还没写完,再者说,她也不是做这种傻事的人呢……”
“那凶手是谁呢?”刘长春顿时对凶手产生憎恨心理。
“现在没有蛛丝马迹。”丁小峰回答道。
“不,一定要逮住元凶,不然天理不容。”刘长春咬牙切齿地说。
俩人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了。
“咳,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们不谈这些啦!”丁小峰感叹完了之后问道“你不是跟你本家婶婶相依为命吗,这会儿还是去看看她老人家吧,她老人家的身子骨还好吗?”
“她也离开人世了。”刘长春回答道。
“是病故的吗?”丁小峰问道。
“不是,是悬梁自尽的。”刘长春回答道。
“你说什么,悬梁自尽,为什么悬梁自尽呢?”丁小峰不解地问道。
为了让丁小峰知道婶婶自尽的原因,刘长春眼含泪水将事情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这十余年来,丁小峰和刘长春两家五口人,死去三口,占总人数的百分之六十——难道这就是历史给予丁、刘两家人的恩赐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昏黄。
斜阳渐渐西下,通红的晚霞宛如一幅巨大的水彩画一样悬挂在天际,照在大地上,照在河边上,照在他俩的脸上,金光灿灿;潺潺的河水不停地流淌,放开歌喉,唱着动人心弦的歌曲,传向远方。
河里的鱼儿自由自在地游弋,有的时候探出头来,窃听人间的秘密,有的时候就像一对恋人,你追我逐,相互嬉戏。
丁小峰和刘长春望着天边的晚霞,看着家家户户升起的袅袅炊烟,方知时间不早了,于是赶紧拾掇鱼杆,拎着胜利成果,准备回去吃鱼肉大餐了。
“老领导,今儿个晚上咱俩在一起好好地喝上几盅,多少年来,咱俩没在一起碰过杯了,这会儿咱俩好生碰碰,不喝它个酩酊大醉绝不罢休。”刘长春高兴地说。
“长春,你现在的酒量怎么样,有没有长进呢?”丁小峰看着老战友便高兴地问道。
“这些年来,嘴里没沾过几次酒啊,老领导,你说能有长进吗?”刘长春风趣地用反问的口吻回答完之后陪着笑脸说“人生在世没自由,自饮白酒愁更愁;现在老友来相聚,喝上酒来暖心头。”
丁小峰一听先是大笑起来,完后感叹道“我说老战友啊,真没看出来,几年没见却变成一位诗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