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白骆的时候,林清清对他的印象已经彻底颠覆了。“你就这样去参加暖暖的婚礼?”她的视线落在了他脚上那双皮鞋上。
其实怪异的不是他脚上的皮鞋,而是他今天的搭配。五月已经暖和了起来,即将步入夏天,空气中都带着一起燥意。
这个季节随便穿件大衣搭配牛仔裤,或者正装出席江暖的婚礼这些都是可以的。然而白骆偏偏不走寻常路,他上身随便穿了一件arani的夹克,搭配了一条运动裤,脸上却踩着一双皮鞋。
这种搭配出现在任何人身上,林清清都只会笑着吐槽一下。但出现在一向衣品极好的白骆身上,就让林清清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白骆抓抓头发,他看起来一脸倦容。“换鞋的时候,突然就看见了这双鞋。”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暖暖以前买给我的,花了她两个月的工资。”他的语气里顿时变得有些低沉。
彼时江暖刚毕业没有多久,只是个职场新人,工资并不高。为了给白骆准备一份像样的生日礼物,她愣是足足两个月没给自己买衣服,把所有的钱都省下来买了这双鞋。
看着白骆脚上的皮鞋,林清清顿时也感慨万千。如果不是白骆提起,她几乎都快忘了,当时还是她陪着江暖去挑的。为了这双鞋,两人几乎跑遍了s市的专柜。
最终在芬迪的专柜看上了这双鞋,黑色的牛皮鞋面,牛津鞋底,手工高定,看上去是一种低调的奢华。
在专柜待了半天,江暖最终还是掏出工资卡买下了这双让她肉疼的皮鞋。但当时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林清清想,那大概就是爱情了吧。
记忆里的人脸逐渐泛黄褪色,林清清都快要不记得这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她再低头看了看那双灰扑扑的皮鞋,鞋面上甚至都被磨掉了皮。
“走吧。”她轻声说道,不再纠结于这些细节了。“晚了了就来不及了。”
重新上路的时候,林清清几欲问才白骆今天是打算带走江暖还是留下祝福,张了张嘴,她还是把这个问题咽了回去。
林清清突然有点明白江暖的心思了,她有些理解为什么她不愿意告诉白骆自己要结婚的事了。
不是因为不想告诉他,而是怕告诉他了,他却什么都不做。若是他西装革履,端着酒只知道祝福,该让她如何是好?
我为你在婚纱下穿了跑鞋,然而最终你却只是说祝你幸福。倘若结局真是这样,还不如给自己留些幻想。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宁愿相信当日如果那人出现,是愿意带走我的。
就是这种复杂而又纠结的感受,所以才让江暖选择了缄口不言吧。林清清叹了口气,把车别到了窗外。
暖暖的风从车窗里吹了进来,搔乱了林清清的头发。她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舒服,心里却在盘算等会该怎么应对。
婚礼果真是热闹,纵然不如林清清和欧远澜结婚的时候有那么大的排场,但也算是十里红妆,热闹非凡。
本来白骆想直接冲进去找江暖,但一下车,他却愣住了。因为在酒店门口站着迎宾的就是江暖。她身旁站着一个男人,眉眼清秀。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白骆的双眼突然涩的通红。他盯着对面的那个女人,像是恨不得把她埋藏在自己的眼睛里。
六年了感情,他看过了她所有的样子,开心的,生气的,好看的,邋遢的,唯独这最后不属于他的样子,还是他第一次看到。
“去啊!”林清清拍了他一把。
比起白骆,她好像更加着急。看着白骆犹犹豫豫的样子,她还真怕这人什么都不做,就真的只是祝福。
白骆不说话,他的视线只专注的落在马路对面那个女人的脸上。她今天可真好看,酒红色的礼服一点都没有让她显得俗气,相反衬的她皮肤白皙。
一字肩的礼服露出了她雪白的脖颈,她锁骨中间闪耀着一点小小的亮光,看起来应该是一条钻石项链。
许久不见,她似乎瘦了一些。和他在一起时,脸上本来还有婴儿肥,现在却只剩下凸出的颧骨。
因为要站在门口迎宾,所以她脸上带着笑容,但那个笑容看起来那么疲惫又那么难过。她的眼神那么空洞,那么哀伤,根本就不像是开心的模样。
纵然此刻白骆心疼万分,但他却怎么都不敢走上前去抓住那双手,把她带离那里。因为他不知道,就算是带她走了,他们之间就能有结果吗?
与其许她一张空头支票,还不如还她自由的好。让她嫁给别人,让她在有生之年能披上婚纱,大概是她能做到的全部。
“我们走吧。”白骆终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一个勉强至极的笑容,红着眼眶对林清清说道。
果然,最让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白骆!”林清清一把拉住他。“你想清楚,这次错过了,就真的……永远错过了。”她一字一顿的说。
人一辈子会有无数次错过,错过天马座的流星雨,错过日全食,错过冬天的第一场雪,错过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然而有些错过是一生一世,一旦此时选择了放手,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抓紧那双手了。
面对着林清清的质问,白骆只是轻轻的摇摇头。“如果我真带走了她,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吗?”他眸子里的哀伤并不比江暖的少。
这一刻,林清清哑口无言。确实,她只考虑到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却完全没有考虑接下来的事。
就算是他真的带走了江暖,那又能怎样?白骆的父母还是不能接受家境普通的江暖,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还是会有一堆解决不了的矛盾。然后又只得再次分手,再次痛苦,反反复复。
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林清清苦着脸,她回头看了看马路对面的江暖,又看看白骆,心里怎么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