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昭容和赵贤这对儿苦命鸳鸯一左一右的跪在南景霈面前,没精打采的,像丢了魂儿一样。南景霈瞥了田昭容一眼,心中暗自冷笑。他早怀疑过田氏的孩子,可又碍于沈韵真,他一直都没有深究此事,可如今这事情已经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不想管也得管了。
“东来,去寝殿把孩子抱过来。”他淡淡的说道。
东来应了一声,去毓秀宫偏殿的小床上把婴儿抱了过来,他睡意正浓,突然被人打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田氏听见孩子哭,心脏骤然缩紧。
“你们这对狗男女。”南景霈斜睨着田昭容,轻蔑中透着冷峻。
“皇上,你听臣妾解释,臣妾是一时糊涂才铸成大错的。这些事情和旁人无关,您要罚就罚臣妾一个人,千万别追究臣妾的母家,臣妾求您了!”
她这套说辞一气呵成,一听便知是在心里掂量过许多次,方才能脱口而出。
南景霈冷笑一声,就算要偷人,也该选个好的,怎么看上赵贤这样一个窝囊废?田昭容倒是敢作敢当,可她这个姘头却缩头缩尾这个赵贤。南景霈越看越恨,名字里用了一个贤字,做的事,却都是不忠不孝的勾当。
“东来,传朕旨意,毓秀宫侍卫赵贤,手脚不干净,偷鸡盗狗,传旨掖庭尉,将其凌迟处死。”
凌迟是掖庭最残酷的刑罚,要分为三天完成,将人割成三千六百片,不能多一片,不能少一片,在这期间又不准犯人死掉。他要亲眼看着自己被整整齐齐的摆在盘中,看到自己的白骨和五脏六腑在空气的侵蚀下慢慢氧化。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求皇上饶臣一条狗命吧!”赵贤忽然哭嚎起来。
赵贤被拖出去的地方,留下两道浅浅的划痕。田昭容有些绝望,她竟瞎了眼,看上这样一个没骨气的男人。他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撞在了皇上的刀口上,就像他当初糊里糊涂的爬上她的床。
“把这孩子跟他一起交给掖庭尉。”南景霈揉揉眉心:“朕乏了,传旨明日早朝推迟两个时辰改为午朝。如有重大国事,一律交内史专呈。”
他才走出几步,便被田昭容扑住:“皇上,皇上臣妾求您了,放了孩子吧,他是无辜的。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您要要杀要罚,臣妾一个人承担。”
他自然要罚她,可还没想好是杀还是囚。田昭容哭的泪水涟涟,梨花带雨,可在他看来,却激不起他半点怜悯之心。或许是被母亲的哭闹所感染,这婴儿也哭的厉害,好像拼尽全力去嚎啕。身体小小的,力气却很大,像打挺的鲤鱼,努力挣脱着东来的臂膀。
南景霈被这母子俩哭的心烦意乱,忽然暴怒的吼道:“东来!把这两个混账东西给朕打入死牢!”
他背上的箭伤还未痊愈,这样大动肝火,无疑引得旧伤复发,他只觉得背上崩裂似的剧痛,席卷全身,刹那抽离了他体内全部的力量。眼前的光影渐渐化为模糊的一团,又渐渐变成细小的光斑,黑暗像潮水一样向他席卷而来。他摇晃了几遍,仰面倒了下去。
“皇上!”东来忽的扔掉婴儿,扑上去扶他。田昭容一把将婴儿抢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内卫听到喊声,呼啦啦的冲进来,七手八脚的把皇帝抬回轿撵。
“传太医,快传太医!”
东来急吼吼的往外走,谁也顾不上这可怜巴巴的母子俩。田昭容一手抱着孩子,连滚带爬的扯住东来的衣角:“公公,求公公帮着忙,帮我传个消息给良妃娘娘吧。”
东来忽然冷下来,凝了她一阵:“田昭容,你自己做的孽,还是不要把别人再拖下水了吧?”
“她……”
东来的眼神带这些威逼的味道,田氏哽咽了一阵,终于读懂了。良妃是皇上的心尖尖,任何不利于她的事情都不该出现。
“我只是想求良妃娘娘,救救我的孩子,我没有别的想法,公公,我的罪我认了,我早就该服罪,可孩子是无辜的呀。”
东来冷笑一声:“我说田昭容,你是昏头了吧?良妃娘娘跟皇上情投意合,自然要为皇上的名声着想。她为什么要救你的小杂种?皇上都被你气得旧伤复发了,你还想把良妃娘娘气病吗?我看你还是想想怎么向皇上请罪吧,想想你的母家,想想你到底要连累多少人。”
……
南景霈被匆忙抬回御书房暖阁里,东来替他褪去衣裳,才发现,崩裂的鲜血已经濡湿了半件寝衣,整个背部都被血浸透了。他是被疼醒的,止血的白药把伤口沙得生疼,他紧紧攥着拳头,将指节儿捏的咯吱咯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