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嫁给他的那天,那个烛影摇红,喜庆祥和的夜晚。她躺在他身边,望着他憨甜睡去,她却紧紧捂住嘴巴失声痛哭了一场。
他未必知道,他是她心头的至宝,她为了走到他的身边究竟经历了多少坎坷。
不过万幸,最终她还是得到他了。
他抚上她的鬓发,安抚道:“好了,难得出来散散心,你还哭成这个样子。”
她一直哭,哭得他前襟湿透。他抱着她,耐心安抚着。
她哭累了抱着他沉沉睡去。
他望着她,却彻底的失了眠。
日上三竿,天光大亮的时候,她翻了个身悠然醒来。一双眼睛红肿发烫,面上也是粘粘的,泪痕还凝在在脸上,好像沾着一层皮。
她坐起来,南景霈已经不在身旁,望见空空如也的床榻,又望见宽阔空旷的房间,她心里倏忽失落起来。
难道昨夜里的那些事,只是一场梦吗?
她叹了口气,揉揉胀痛的太阳穴。
“应秋,你看!”
是南景霈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只见他正踩着凳子,小心翼翼的拆卸那些活动的窗棂。
热辣辣的阳光大块大块的照进房里,照在那面装着博古架的墙壁上。琉璃瓶,琉璃盘,琉璃花翁,琉璃杯,刹那间焕发了生机活力,一个个流光溢彩,晶莹剔透,好像夕阳西斜时,天际那抹红艳艳的彩霞,又似水光潋滟的碧波池。
“喜欢吗?”他站在那琉璃的光晕里,如沐仙境。
一席白衣,黑瀑似的头发垂在身后,他还是那样俊朗,让人见之不忘。
她慢慢的走到他身边,心里还是惴惴不安,这一切来之不易,却又如梦似幻。她不敢多说一句话,唯恐声调一高,这美梦便被震碎了。
他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应秋,以后咱们一直这样高兴好不好?”
“可以吗?”她望着她,眼里又噙了泪。
他果然是说到做到的,自来了安平行宫,他除了每日必须处理朝政以外,其余的时间都是用来陪伴她的。他与她之间的种种过往好像刹那间烟消云散了,不管她在做什么,每每一扭头,总能看见他温柔的对着她笑。
那笑容很甜,甜到她心坎儿里去了。
他陪她去鹤园喂白鹤,那鸟儿又高,嘴巴又长,她害怕的缩在他身后。他虽然笑她胆子小,可还是一只手把她揽在背后护着,不让鹤喙碰着她半点。
他带她去猎场射野兔,她不会骑马,也不许他骑马漫山遍野的跑。他便像个小孩子似的,陪她徒步抓野兔。那野兔跑的极快,时而来个急转弯。他们两个便笨拙的撞在一起,相互抱着,在草地上打滚儿。
他陪她读书,耐心的倾听她高谈阔论。
他帮她照看公主,被那小丫头蹭了一手的屎尿。他一边洗手,一边却是笑着。她拿过帕子替他擦干,他便一把揽住她:“应秋,给朕再生个孩子吧?”
她心弦骤然一动,笑道:“皇上,臣妾不是已经有了阳秀吗?”
他微微垂目,亲昵的抵着她的额头,道:“那不是属于咱们两个的孩子。”
午夜梦回,他喃喃细语,她附耳去听,听见他叫的是她的名字……
连瑞香都说,这两个月她越发的珠圆玉润了。也难怪,心情畅快的时候,人是很难清瘦的。可他却不觉得,每每她捏着自己的脸颊说自己发胖的时候,他便笑着把镜子扣住。
“太清瘦不好生养。”他常这样对她说。
一日晨起,她正坐在妆镜前梳头,见东来悄悄走进来。她放下梳子,躲在帷幕头偷听,才知道是宫里苏昭仪送了书信过来。
皇帝撕开信封略读了一遍,便又把信还给了东来。
她有些醋意,掀开帷幕冲他笑道:“苏妹妹在信里写了些什么?”
东来一愣,默然退了出去。
他笑着把她揽住:“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沈氏已经有胎动了。”
她心口一凉,凝眉望着他:“是吗?”
他矜矜鼻子,把她箍在怀里笑道:“哪儿来的一股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