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一向身子健壮,怎么会突然咳血不止?”
苏昭仪的声音凄厉,王品堂的心房随之一颤。他也有些想不通,这才唤过宫里的医女冬香,可冬香一口咬定自己并未给小皇子吃错过什么。
她倒也不大疑心冬香,这医女是一直跟着自己的,又与沈韵真有些交情,无论如何不会做这等阴毒之事。
“那就是乳娘?”
她说着,又叫人细细检查过婴儿食用过的辅食,也没查出什么问题。
王品堂解开婴儿的衣裳,露出他肉呼呼的胸膛来,他忽的一震,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俯下身去仔细瞧。
“娘娘!您快看!”他一声惊呼,把苏昭仪吓得一哆嗦,忙凑到跟前。
这婴儿小小的身躯上竟赫然插着一根钢针!斜斜的刺在心口处,只露着一个短短的针鼻儿。
王品堂将这根针轻轻取下来,搁在手里,这并不是宫中女眷常用的绣花针,而是更粗一些,像是做布鞋时,用来攒鞋底儿的粗针!
两寸来长的一根钢针刺进心口,别说是个未断奶的孩子,就是个身强力壮的大人恐怕也要当即毙命!是谁如此毒辣,竟能用此等卑劣阴毒的招数对付一个尚在吃奶的婴孩?
“这!”苏昭仪忽的在殿中扫了一眼:“是谁!”
一应宫女太监连同乳娘齐齐跪地,连呼冤枉。苏昭仪狠狠的打望了着他们喝道:“再不说实话,本宫让你们通通给皇子陪葬!”
乳娘亦是怯怯的:“主子,这一日除了奴婢,再没有旁人在皇子身边伺候了,可奴婢万万不敢谋害皇子的性命啊!”
这乳娘是苏昭仪亲自挑选的,又是她苏家的远亲,千里迢迢入京投靠,在苏家一直老老实实的做事,胆子小的很,平时让她杀只鸡都不敢,更别说是一个乖巧的婴儿了,想来也不会是她。
苏昭仪沉思半晌,忽的心下一颤,她一眼望向知夏:“是她!一定是她!”
知夏略一思量,这事儿想必不会是自家宫人做的。这孩子已经在她们宫里养了好久,若要杀,早就杀了几百回了,何必等到今日徐充仪回来再动手呢?才刚她又那样殷勤的替孩子换衣裳,焉知不是她在换衣服的时候对孩子痛下杀手?
田氏已死,这孩子又不着皇上待见,这事摆明不是冲孩子来的!仿佛是大梦一场,倏忽清醒过来,苏昭仪打了个寒颤。
原来,徐充仪这次回宫,竟是为了这个!
她慌乱的冲知夏摆摆手道:“找几个踏实的宫人,赶紧把孩子埋了。千万不要向兰台宫提及此事,良妃月份大了,怕是受不起惊吓。”
知夏点一点头,安排人照办。
几个太监悄悄钉上一只薄木匣子,把婴儿尸身装在里面,简简单单的入了殓。趁着四下无人,偷偷寻了一处梅花树根儿,刨了个二尺深的坑儿将孩子草草埋了。
苏昭仪倒不担心皇帝,只是沈韵真那里不知道该怎么交代,沈韵真虽也不常常询问这孩子的情况,可万一她心血来潮要看孩子,那时她又该怎么跟沈韵真说呢?
她唤过知夏:“把孩子埋得深一些,别叫人看见。”
苏昭仪不敢告诉沈韵真,只得派人送了密信去询问皇帝。信中虽没说孩子究竟是死于何人之手,可皇帝大略也能猜到一二。
当初他留下这个孩子,便是为了稳住沈韵真,免得她胡思乱想伤了心神。这孩子出事,当然是不能告诉沈韵真的,他也叫苏昭仪瞒着,可这心里却也没底。宫中事务诡谲多变,谁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苏昭仪叫人带了徐充仪来查问,可她却是一问三不知,还故作担忧的嘱咐苏昭仪,叫她千万别把这事告诉良妃,以免惊吓了她。
士别三日,果然要刮目相看。徐充仪才在皇帝身边侍奉了短短几个月,这口舌竟也变得伶俐起来。
虽然孩子的衣裳是徐充仪亲手换的,事情又是在她走后没多久发生的。可这所有的一切毕竟都发生在苏昭仪自己的寝宫内,徐充仪完全可以把这些责任推给苏昭仪宫里的奴婢太监。
毕竟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那根针是徐充仪亲手刺进孩子的胸膛,因而也就不能以她杀死皇子来定她的罪。
苏昭仪气的说不出话,恨恨的指着徐充仪,许久才道:“你最好不要再生事端,否则本宫不会轻易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