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倒是有,只不过都是些下等平民才会光顾的地方,左右他不是来品酒的,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上酒上酒!”他一叠连声的喊着,店里的伙计忙送上一壶酒:“官,慢用。”
他是来灌醉自己的,一壶酒又怎么够他喝,遂又让伙计上了几壶。这一壶酒是二两的量,桌上刚好是五只酒壶。小伙计倚在柜台上跟掌柜的耳语。
从未见过这样喝酒的人,不佐菜肴,光叫了一斤酒。
奇怪归奇怪,伙计到底也管不着他,这时又有其他人叫他,他也就不再理会楚屏。
历来茶楼酒肆都是人声鼎沸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商,健谈的土著,赶大车的车夫都愿意跑到这里来叫上一碗酒,跟同桌或是邻桌的人谈天说地。
“你们听说了没有,吕国使臣进京城了。”
“我看吕国那小皇帝这下要惨咯,咱们皇上让他把伪帝南影霖押解进京,可是咱们连个毛儿都没看着呀!”
“就是,光一个使臣来有什么用?”
“我有个朋友在管驿做事,我听说这吕国压根儿就不想和谈呐,他们把那个伪帝南影霖召为驸马了。听说公主长得不漂亮,所以嫁不出去,一等都等成老姑娘了。”
哈哈哈哈哈,小酒肆中忽然荡漾起一阵嘲讽的笑声。
“我还听说吕国那小皇帝没实权呐,朝政都被老太后把持着,我看吕国是要完了,女人当政牝鸡司晨,早晚要亡国的。”
“可不?罗汝将军已经连连攻破吕国的几道防线,都占了他们边境的一座州府了。”
“反正咱们大齐是不怕的,说不定再打下去,连吕国都是咱们的啦哈哈哈哈!”
楚屏的脸色渐渐胀红,呯!他忽而将手中的酒壶掼在地上,碎瓷飞溅,众人的目光齐齐向他投来。小伙计也警觉起来,连忙道中间劝和:“诸位,诸位,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啊!”
“你起开!”楚屏一把推开小伙计,径自走到才刚说话的几个人面前,指着他们的脸孔:“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诋毁我吕国皇室!”
几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忽然遇到一个醉鬼,原本不想跟他计较什么,然而见他的穿着又不像是大齐的服饰,那股非我族类的歧视感一瞬间冲上心头。
当中一个一把揪住楚屏:“哦,你就是吕国来的使臣吧!我说呢,大齐子民谁会穿着你这样的奇装异服?”
“原来是吕国蛮子啊!”邻桌的人叫起来:“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我们大齐的地盘上撒野!”
若是楚屏人多势众,他们断乎是不会欺辱他,可今日楚屏只带着一个车夫,而且人又不在身边,这些市井混混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心情不好,醉意就格外上头,楚屏这回儿已经有些微醺,堂堂吕国公族子弟,竟然被几个市井小民当众侮辱,他岂能咽的下这口气,登时胀红了脸。他挥起拳头,朝着最中间的一个人脸上重重凿了一拳。
那人惊叫一声,身子踉跄向后面倒去,他的眼睛直冒金星,眼眶上浮现一层浅青。
“好你个吕国蛮子,竟然敢打我!”他暴怒起来,撺掇身边几个伙伴道:“哥儿几个,给我打回去!”
这几个人齐齐动手,将楚屏按在当中打,店内的人一听说是打行凶的吕国蛮子,纷纷兴致盎然,都围过来拳脚相加。掌柜的忙让小伙计前来劝和,可这小伙计凑上来,劝和不成,又在楚屏身上补了几脚。
最后还是楚屏的车夫叫来了官兵,众人一哄而散,只剩下楚屏一个人伏在地上,口鼻上带着血,粗粗的喘息着。
“大人,大人您没事儿吧?”车夫跑来扶他。
大齐的官兵站在店门口,默然望着他,良久,车夫扶起了楚屏往门外走,他的脸上身上全是伤痕,大齐官兵们纷纷啧舌,看起来老百姓恨吕国人恨得发疯,竟然下这样重的手。
“外使大人,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出凶手,还你一个公道。”为首的长官说着。
楚屏淡淡瞥了他一眼,也知道他是在敷衍塞责,可是他这一次本就是为了跟大齐断交而来,他的死活,谁又会在意呢?
“要不要给外使大人请个大夫?”军官问。
楚屏无力的摆了摆手,扶着车夫向门外走去,这一顿拳脚相加让他骤然清醒了不少。
吕国对大齐,就像他对玉静,既然你给别人带来的永远都是伤害,谁又愿意再给你重新来过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