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有点内疚——这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嘛,如果不是事情关涉到景坚,她绝对绝对不会管别人家里的闲事。
程信才倒不觉得什么,这件事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这么多年过去,这疙瘩就像他肚子里的病一样,不仅没好,反倒越来越严重了。
“是啊,以前我还有个儿子,比程静小三岁,今年应该二十八岁了,”提起程静,程信才说:“程静她一向鲁莽,有时候对你不礼貌,林医生你别理她。”
“没什么,您不要动,这样不疼吧?”林子矜说。
“不疼,”程信才继续接回原来的话题:“那个孩子可聪明了,两岁的时候就能认识许多字,做什么都有模有样的,可惜……”
他停了一停,林子矜把引流管拨出来,消毒伤口之后给他换上新的敷料:“您上次说那个孩子丢了?”
“是啊,就一会儿的功夫,孩子就丢了,孩子他妈差点疯了,静静因为这件事哭了很久,一直都觉得是她的错,因为这个事,静静的脾气和性格都变了。”
听话里的意思,那个孩子的丢失,跟程静有一定的关系。
程信才不说具体的过程,林子矜也没去问,她要问的是另外一件事:“程叔叔,您丢失的那个孩子现在多大了,身上的胎记在什么位置,我在医院里,接触的病人比较多,可以帮您注意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林子矜的内疚达到了顶峰,她总觉得,这是在从老人这儿套话,心里决定,如果景坚不是程信才的孩子,她以后给病人检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着,看有没有同样胎记的人。
“对呀,除了游泳馆和澡堂子,见到别人肚子最多的,就是你们医生了。”程信才眼睛一亮,这些年他有事没事就去游泳馆和澡堂子转悠,期望能遇到丢失了的儿子。
“我家程光肚子上的胎迹和我的位置一模一样,当时生下来,他妈就说,生了三个,总算生出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了。”
林子矜心中狂跳,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丢失的孩子,就是景坚本人了。
只是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误会,导致景坚坚定地以为他是被亲生父母卖掉的。
将程信才送出去,交到等在外面的程术手里,林子矜急匆匆地回到医办室,心神不定地转来转去,就想着立即请假,跑到营地去找景坚,把这件事告诉他。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点担心,害怕这件事会伤到景坚,那么在确定了景坚就是程家的孩子,而且并不是被卖掉而是丢失的之后,把这件事告诉景坚的心思立即就坚定了起来。
戴叔说得对,无论认与不认,景坚都有权利知道他的身世。
一个人,不知道他未来将要到哪里去,但是他有权利,知道他从哪里来。
做为景坚的爱人,林子矜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没有权力瞒着他。
而景坚呢,这时候也有一件事在心里憋着,急着想要告诉林子矜。
就像孩子考了第一,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告诉家里人,让他们也为他欢喜骄傲一样。
勉强把今天的训练完成,景坚破天荒地没有加训,给林子矜打个电话让她不要乱走,换了身便服便往医院去。
林子矜放下电话才想起来,她可以打电话告诉景坚的。
这时候各个单位里边,电话已经普及,只不过一般来说都只能拨固定的内部号码和紧急号码。
可是医院门口就有公用电话,她完全可以用公用电话给景坚说一声。
不过这种大事,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林子矜自我安慰地想着,反正马上就要见面了,等见面再说吧。
而且,他要来医院,是不是顺便就让他见一见程信才?
还有程信才,他会是什么反应?
林子矜从医生的角度考虑,好在程信才没有心脏病,血压也很正常,而且这里又是医院,就算发生些什么意外,也能及时抢救。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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