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到易容术都不能掩盖,原本还算红润的嘴唇此时也完全失去了血色,同苍白的肤色融为一体,整个人就像是个一触即碎的瓷娃娃,让郁笙纷杂的情绪也跟着破碎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原来师哥从来没有变过。
他自己也没有变过——一如既往的肮脏至极。
丝丝缕缕朱红色的线条再次缠绕上郁笙漆黑的瞳孔,远处有人在喊:“各位师兄师姐们辛苦了,往西走一走准备回程了——”
郁笙一动不动的,声息像是停滞了。
背后突然微微泛凉,继而一股尖锐的疼痛反上来,逼退了郁笙眼里的猩红,他看着自胸口穿出的刃器,尖头滴着血,是一把没有开刃的工艺品。
郁笙少有的露出几分茫然,却没有回头去看凶手,而是不由自主地将怀里的奚飞鸾揽紧了。
可不要摔下去了。他想。
要不师哥就要摔断气了。
周围迟钝地传来弟子们的惊叫声,利刃被猛然拔出,带出一大捧鲜血,郁笙嘴角渗出血迹,终于来得及偏了偏头,看见身后的孟向阳眼神空洞,抱着手里的宝石剑摔坐在地上,被扑过来的其他弟子制住时,还在喃喃:“鲛人……还我师弟…命来……”
“掌门!掌门大人!!!”
郁笙将怀里的人紧紧圈住,缓缓倒了下去。
……
时间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奚飞鸾感觉自己的意识浮浮沉沉,整个人就像飘在海水上,随着起伏的浪潮摇动着,又一个大浪打过来,他的口齿间顿时被灌满苦涩的海水,他挣扎着想探出海面,可身体却如灌了铅,一点点往深处坠去,直到身体彻底被淹没,海水顶入他的喉咙,奚飞鸾醒了。
意识一下子落到了实处,奚飞鸾睫毛颤了颤,入眼的是一只白净的瓷碗,一只捏着汤匙的手,以及……
奚飞鸾抬起头,盯着郁笙的脸深深蹙起了眉。
这里是他自己的房间,瓷碗里还冒着苦涩的热气,郁笙一身宽松的简易衣袍,不知怎的,脸上有几分苍白。
奚飞鸾目不转睛地盯着像是吃错药了的郁笙,任郁笙将盛着药的汤匙递到嘴边也没反应。
“喝了。”郁笙冷冷道。
奚飞鸾这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眨了眨眼,心说自己这是被救回来了?
那他的那些个师侄们……
又这么愣了一会儿,举着汤匙的郁笙似乎是没了耐心,把汤匙放回碗里,往旁边一递。
一只手接过去,奚飞鸾这才看见,被帷幔遮挡的旁边还有一人,是杨灵儿。
“还是我来吧。”杨灵儿拿起汤匙在碗中搅了搅:“掌门师叔您快去歇着吧,万一扯到伤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