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出转折连玉染自己都没有清楚地料到,赫连仪更是愣在了那里,在场的人也都顿时静了下来,朝着玉染的方向沉默。
但是下一刻,丞相禄成济向着玉染和赫连枫的方向首先作揖,明朗的声色在整个大殿响起,他说:“微臣参见君上,参见殿下。”
御史大夫贺通也随即接话,“参见君上,参见殿下。”
“臣参见君上,参见殿下。”太尉拱鸿云深深作揖。
“看来你们三个是早就和她串通一气了,果不其然现在就开始随主了。”赫连仪双眼阴沉地盯着玉染,放在身侧的手忍不住地捏紧,丝毫没有发现他的手心里已是冷汗浸湿,“你——很好的本事。”
“二皇兄,你不要再说下去了。玉哥哥对父王和宁国一直都是尽心竭力,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她作对呢?”赫连枫抿着唇说。
赫连仪知晓现今这个场面是对着玉染倒去了,而这些大臣里现在看来丞相、御史大夫还有太尉竟然也都是向着玉染,其他的大臣有些是在玉染的手下才得以活命,剩下的四皇子也从小胆小怕事,以前也就差跟在玉染身后转悠了,估计根本不会再对玉染有什么极大的不满。
这一次,赢得人还是玉染。
赫连仪看着赫连枫,笑得很是阴恻,他的眉眼斜飞,语气忽然与刚才的凌厉不同,而是平静了下来,他说:“五弟……哦不对,现在应该喊你君上了。你真的以为她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好心吗?你现在拿出父王留下的诏书来救她,也许在将来的有一天,你在她的眼里已经没有用处的时候,她就会将你像棋子一般弃之不顾,你的结局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的。”
玉染闻言,没有作声,视线倒是也落在了赫连枫的身上,她很想知道赫连枫究竟会说什么。
“我觉得你说得不对。我一直都认为,在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比玉哥哥更适合当君王的人。以前玉哥哥对我说过,君之道,本就是无常,心中取舍定夺皆需思量筹措,一旦错了那就是错了,是来不及改回来的。玉哥哥是一心一意地在为天下而谋,而二皇兄,你很努力,就像以前的太子哥哥一样努力,可是你却从来都没有变通过,只是想要杀了玉哥哥。事在人为,二皇兄你是比不过玉哥哥的。”赫连枫说着,忽然垂下了眸,他已经好久没有如此难过了,他的心里被搅得一团乱,仿佛往日所有的美好在此刻都开始逐渐破碎,他的声色有些颤抖道:“如果……如果真的和玉哥哥说得一样,是二皇兄你害死了父王,那么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话到最后,赫连枫猛然抬头盯着赫连仪,他的眼底微红,似是随时都会崩溃。
赫连仪扫了赫连枫一眼,随意地笑了,好像根本就不介怀。他将目光停留在玉染身上,又随手指了指赫连枫道:“一个说我弑君弑父,另一个也说我弑君弑父,那你呢?一介民女这种话说了没有人会信。在你成为赫连玉之前,你难道就没有做出过相同的事吗?为了一己私欲,你不仅害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甚至不惜亲手毁了整个明戌皇朝。若非是你从中作梗,在恰当的时机挑起了四国对于明戌压身的仇恨,这样一个还在繁盛的皇朝又怎会轻易覆灭?我承认,我和皇长兄确实不如你聪明,皇长兄死在你的计谋下的时候,我也不曾觉得奇怪。但是,我也敢承认,我确实不如你的果断决绝,也不如你的心狠手辣!”
“看来颛顼明对你说了很多有关颛顼染的事啊。”玉染闻言,不怒反笑,她说:“你说的这些其实挺有意思的,我很喜欢听有意思的故事。但是很可惜,每个人都是不一样,颛顼染是颛顼染,玉染是玉染,赫连玉是赫连玉。二皇子,你要晓得,人都是各司其职的。而我现在站在这里,抱着的是身为赫连玉的心情。”
“那我还确实很好奇,你到底最后想做到什么地步。”赫连仪说。
赫连仪被带下去的时候,对玉染道:“你确实很强,但父王死了,你还是没能救下他,因为还有个人比你更强。你要是不想与他争,那就索性早点放弃。不然,你所做的一切,那都是假的。“
赫连仪的身影出了大殿的时候,整个大殿都立刻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是有道理的,因为除了极少数的人,想来没有别人会知晓赫连清驾崩的当日会发生这样的大事。
也许,最让他们无法接受、不能想象的是——他们一直惧怕的太子赫连玉居然是一个女子。
太子赫连玉是一个女子,甚至还可能真的就是明戌前朝的公主颛顼染,帮她隐匿身份的人正是宁君赫连清,而今赫连清还为了护她,所以留下的诏书,将她封为了公主,入了赫连氏宗籍,成为了摄政监国。
宁君赫连清对她的信任,真的已经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新君登基,之后会择日定下登基大典。父王大丧之事也很快会安排妥当,即日起便昭告宁国上下为父王服丧吧。“玉染先是吁出一口气,随后侧过身面对着所有的大臣。接着她又转而拍了拍赫连枫的肩膀,对着他温温地笑了笑,视线朝着大殿最前方的位置斜了斜,“君上,过去吧。”
“玉哥哥……”赫连枫抿了抿唇,小脸之上露出一丝莫名的情绪。须臾之后,他仍是听从玉染之言,走到了最前方。他转过身面对着所有人的一刻,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