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在前头走了许久,也没有听到身后的人再说一句话,只是明显的脚步声让她知晓长孙弘并未离开。玉染忽然停下脚步,她回过头,偏了偏头问道:“你怎么了,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这可不像你啊。”
长孙弘反应过来,同样停下脚步,他眨了眨眼,下一刻说的是,“我在想我爹什么时候重新回去上朝就任,他这样继续在府里休息下去,我也不自在啊。”
玉染听了,涌上的思绪却是不少,她想起刚才从长孙宛然那儿听来的近日传言,又想了想长孙毅在安国的地位以及人们心中的分量,忽然她的心中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感觉,这个感觉并不太好,让她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南玉,你怎么了?”长孙弘侧过头,他看见玉染的神情有点怪异,于是开口问道。
玉染好像是没有听到长孙弘的问话一般,她依旧垂着眸迈着步子,可是,须臾之后她却下意识地开口说:“我觉得,你可能要继续不自在很久了。”
长孙弘闻言,好奇地问:“为什么?”
“刚才听宛然说这次三国之间的战事闹得很大,你的父亲也是在其中失利。”玉染继续走着,她的视线望着前方,眼底缈缈,一点都不像是在想事情的模样,反倒是有些发着愣一直出神的感觉。她一路走到了书阁外头,她看了一眼书阁的大门,下一刻便将门推了开,踱步走了进去。
长孙弘跟在玉染身后走进了书阁,他点头说:“确实,所以君上才会大怒,让爹在府里歇上一阵的吧。”
“若仅仅只是这么简单倒也好了。”玉染敛着眸,她觉着自己的脑海中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长孙弘问她。
玉染默了一会儿,她在书阁的一层转了转,忽然眼中一亮,她停在书架前,指尖轻轻从一册册书籍上划过。
她翻阅着取下的书册,目光也落在书页上,她都没有侧眸去看神色有些怪异的长孙弘,仿佛很是随意地继续开口说道:“你的父亲是安国的湘王,其他三国的事情我也不大了解,但是刚才听宛然和绿彤说的,你的父亲在安国占有很高的地位,在百姓的心中更是受得崇敬。这一次,听说同意了宁国让安国撤军的协定的人是你的父亲,而全军都是在听你父亲的安排在调动,实则根本就没有听得安君的想法。安君发怒,应该不止是因为你的父亲打了败仗,中了宁国摄政王赫连玉的计谋,恐怕更是因为安君觉得自己的权势受到了你父亲的威胁。
“其他有很多的人都尊敬着你的父亲,而安君的意思,则更像是害怕你的父亲,所以他才会趁此机会让你的父亲暂时离开他的身边。我觉得,你要等到你的父亲回去朝堂,恐怕还需要很久了。所以——我才会认为你可能要继续难为很久了。”
长孙弘听完,忽然顿在了原地,他抬着那双丹凤眼,目光落在女子对着自己的侧颜上。他看着说了这些的女子依旧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还在兀自看着书架上的书籍,好似是全然不觉从她自己的口中究竟都说了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
“你只是听了宛然说的,就这么觉得?你知不知晓你现在口中所言的究竟是什么话?”长孙弘怔愣许久,才回过神来。他思来想去,还是觉着这么开口最是妥当。
玉染刚刚从书架上又抽下了一册书,书册的纸张看上去有些蜡黄陈旧,但是仍旧不影响阅览。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翻开书册,就因为听见的长孙弘的话而怔在那里,她的手也忽然僵住了,眼底恍惚间划过几分不可思议之色。她的眸子垂着,眼神空荡荡地盯着自己盖在书册上的左手手背,半晌都没动。
是啊,她在说什么,她为什么会说这些?
明明只是不经意之间的思绪,她怎么就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玉染瘪着眉阖上了眼,她的头有些疼,她强迫自己不再去回想,但越是这样,她的脑海中就越是混沌,胸口也越是发闷。她左手按在额角,另一手堪堪只抓住了折扇,书册直接落在了地面上。
这副情形将长孙弘可是吓得不轻,他三步两步便跑到玉染跟前,一把扶住了她,他的语气都慌乱了起来,“喂,南玉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啊,我不问你那些了,你快冷静下来!”
长孙弘一直帮玉染在背后捋着气,半晌过去,玉染才觉着自己的喘息平稳了些,连同精神也开始恢复起来。她皱着眉头半是眯开眼,她小幅度地从长孙弘怀中脱开,冷不防跌了一下,看得长孙弘心惊胆战地又要去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