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这本是陈年旧事了,孤也不想提起。可孤的这个四子啊,当年还是明戌之时,他与明戌最受颛顼帝宠爱的长公主定下婚约。而颛顼帝为防孤的四子对皇长公主不利,于是便给他下了一种牵制之毒。”慕容齐的言语平静,仿佛诉说的这件事根本不是发生在自己亲生儿子的身上。
至少从慕容齐的脸上,红衣看不出慕容齐有丝毫的悲伤遗憾之意。
这华君慕容齐与当年的颛顼帝可以说是如出一辙吧?
红衣垂下眼帘,眼底神色不明,她缓缓启唇道:“那君上是需要红衣做什么呢?”
“孤的四子自失忆以来,脾性古怪了不少。除了孤的隐卫,还有一直跟随着他的修子期以外,他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云华殿,包括了所有的婢女和内监。”慕容齐说到此处,佯装叹息道:“他的身体每况日下,可他却是连孤安排的太医都不肯见上一面,这让孤也是既为难又担心啊!”
担心这个词,你也会有一日用在容袭的身上吗?真是讽刺!
红衣暗自的想法自然不会表露于外,她的凤眸中碎光闪烁,片刻后,她再次拱手作揖道:“君上的意思红衣明白了,红衣回去之后会劝服四殿下一见太医的,还望君上不必担忧。”
红衣当然晓得华君的意思,容袭自失忆之后几乎不许任何外人进入,这般行事却是也是失忆之人因为情绪波动而可能做得出来的,但这却也将华君的太医无法进入其内。隐卫还算是藏匿于暗中,如若要下毒自是简单,可华君要试探的——是容袭是否真的中毒。
连自己的儿子都要算计到这个地步,哪怕失忆了也不肯放过,她应该说一句不愧是华君慕容齐吗?
“红衣姑娘的易容之术果然巧妙,看来孤的四子还是对姑娘的这张脸深有感怀的。又红衣姑娘照顾左右,孤也可暂且放心了。”慕容齐深笑道。
“多谢君上的信任。那若无他事,红衣便先回云华殿了。”红衣低头说道。
“好,你回去吧。”慕容齐摆了摆手道。
红衣慢慢向后退了几步,接着直起身,转身走出了议事殿。议事殿内的气氛因为慕容齐的阴谋算计而变得沉闷不已,饶是红衣这般历事无数之人,在离开之后都觉得有些想要扼腕叹息一番。
不过,若论心计和利用,难道她不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红衣想到这里,不禁怅然失笑。
“你在这里傻想些什么呢?”忽然,一个男声传到了红衣的耳中。
因为现在两人是身处在内廷与后宫的交界之地,所以来往的人很少,而且就在场两人如今的内力来说,是可以发现周围是否有隐匿之人,或者是否有人将要靠近。
于是,红衣回过身,朝着面庞清秀的男子微微一笑,她开口说道:“原来你还没走啊。”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让我参加副将的选拔,进而接触内廷得到更多的消息,结果你自己反而一点都不关心嘛。”男子双臂抱胸,似是有些埋怨地说道。
红衣偏头轻笑,语气悠然,“怎么会呢?我可是非常得关心的,不仅关心发生的事,也很关心——梁副将你呢!”
“我真是拜托你了,不要这么自然地从嘴里说出什么恶心人的话来好吗?还有啊,我叫竹良、竹良!没有人在的时候我可一点点都不想听见你喊我梁竹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奇怪了!”竹良瞥了一眼红衣,突然有些鄙夷地说道:“你到底还准备扮成红衣多久啊?假装这是你易容过后的模样,也亏你想得出来。”
红衣敛眸微笑,声线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与自然,“是啊,也亏我想得出来……”
“喂,我这可不是在夸……你。”竹良说到最后的时候忽然一顿,因为他扭头之际,发现女子面上的笑意里根本并无任何实质的愉悦之色。
“先不说我了,你呢?想必你是得到了什么新的消息,所以才会在这里等我吧?”红衣笑着问道。
“华君下令将五皇子慕容安澜召回华国,似乎有些大臣拿准了这个风向,都想往慕容安澜那里贴。但是慕容安澜他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哪里会想要管这些朝堂上的破事,天天就在想着法子避开。”竹良无奈摇头。
“朝堂风云,避无可避。”红衣的眸光深邃,唇角是隐含叹息的笑意。
“谁让他是华国的五皇子呢?”竹良耸耸肩,又道:“太子慕容麟和三皇子慕容逸的人在朝堂上占多数,各执两派意见。说实在的,慕容安澜要立刻能插得上话是挺难的一件事,他在华国的朝堂之上并无稳固根基。”
“这也都在意料之内。对了,我之前让你注意的另一件事呢?”红衣忽然眼眸微抬,转而问道。
“哦,你说那个啊。因为你特意嘱咐,所以我也留意了一下。确实和你说得一样,原本慕容袭怎么说也是华国的四皇子,现在朝堂争夺得这么厉害,他一直因病久留云华殿怎么说也是一件要被人不断提及的事情。可是有几个人,对慕容袭的事情一直皆是绝口不提,而且也是最极力拥护太子与三皇子两派的人。”竹良一手摸着下巴,思量着开口。但是说完之后,他又面露疑惑,“可你要知道这个是有什么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