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牧逸咬了咬牙,“我不想和你纠缠,你这魔族的结界是自己打开还是我来?”
姬琮钺托腮笑了,“不愧是牧仙师,好生讲理,可是为什么到自家徒弟身上就变得那般蛮横了?怎么?我们家子规是欠你的,让你有了什么错觉,他可以任你打骂?”
“……”
姬琮钺接着道:“不过没关系,左右已经和你们天离门断绝关系了,无人信他护他,只要我魔族尚在,就不会再让人委屈了他,若是牧仙师想要人,也要看看,即便是你们正道的尹老在这,也得恭恭敬敬的和我嘘寒问暖。”
原来在别人的眼中他就是这般对待谢念的,蛮横无理?他只是……只是脾气不好,他并没有想过要伤害谢念,不管是现在的谢念还是以前的,他从未这么想过。
“姬琮钺……”牧逸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无论如何这是我和谢念之间的事,不论是曾今还是现在,你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此言一出姬琮钺就知道他什么都记起来了,对于失忆后的牧逸,他没兴趣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对垒,可当牧逸记忆回归,那么一切性质就不一样了。
姬琮钺本来散漫慵懒的眼神变了一个样,无视守城士兵目瞪口呆的表情,一跃而下,穿过结界,结结实实的给了牧逸一拳。
他没有躲。
苍白的嘴角立刻出现一片淤青,牧逸趔趄几步,在雪地里踩出几个杂乱无章的脚步。
堂堂散仙,打出了小儿打架斗殴的狠劲,城墙上的士兵表情难以形容,被匆匆赶来的长老吼了一嗓子,“尊主呢?”
“在下面与天离门的牧仙师……友好交流。”
两人之间设置了结界,所以众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家尊主大人揪着正道标杆牧为之一顿猛削,不会是尊主,勇猛无比,就算对方是散仙,也照抽不误。
牧逸的脸色越来越差,站在冰天雪地里摇摇欲坠,就连城墙之上的大长老都怕姬琮钺手里没一个轻重将人打死了,到时候修仙界仙魔两道僵持的状态会被打破。
牧逸在谁面前不是态度强硬的,可是却死都不还手,脾气一直火爆的融灵见主人被欺负至此忍不住吼出一阵愤怒的龙吟。
姬琮钺一看心中的怒火更甚,“什么东西?!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不过是剜了一颗心脏给他,还当真是你主人了!!”
“!!”牧逸眼睑颤了颤,心底的寒意比这北地的雪还要冷上几分,“你……什么意思?!”
姬琮钺讽刺的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当初到底死没死你自己不清楚?若不是他剜了心给你,割了自己的脉,你能活到现在?你我皆是凡人,你当你是谁,能活过规则的上限?”
“他为什么会失忆,为什么连躯体都没有了出现在你的弟子身上?牧为之,你以为你为他而死,你以为你为他赔上了自己的国家很伟大?你死的时候他就疯了,牧虞国的皇城,占地上百顷,你知道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扒开一座座废墟,疯了一般的找寻你的身影?”
“你是伟大,把他把我们都支走,自己赴死了,活着的人怎么办?!!他心心念念都是你,去南海秘境采药,回来却看见家破人亡……”
牧逸再也撑不住,呜咽了一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急需一个东西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是他负他!一切都是他的错!
“你让我见他,我要见他……”
说着说着姬琮钺自己也哑了嗓子,脸上悲怆孤冷,“他渡了一半神格给了你,另一半回归天地,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间。”
北地的雪存粹而干净,不夹杂一丝的灰尘覆在北地的土地上,唯有魔都王城之下那一抹刺目的红,渗入了苍白之中,晕染出一副惊心动魄的画面。
牧逸呕出了血,另一只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活着的稻草,那便是他要见谢念的执念。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泪水随着鲜血渗入冰冷的雪中,冻成了结晶。
什么散仙的尊严,一切的不重要了,他要见谢念,他只要见谢念。
“姬琮钺,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牧逸猛然抬头,是谢念的声音,隔着结界传入他的耳中。
城墙之上,他心心念念要见的人,可是却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谢念的一头长发柔顺的放了下来,发色像极了北地这冰冷的雪,皮肤又是苍冷的白,乌黑的瞳孔染上了浅淡的雪色,视线似乎在他的身上辗转而过,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很快将视线投入这苍茫的冰天雪地之中。
他不惧风雪,可是却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彻骨之寒。
“……谢念,”你的头发怎么白了,你的身体还好吗……你能不能看看我,哪怕只是一眼……
可是谢念自始至终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如以前,他如今更像一个无情的神祇,众生平等。
那是谢念和他见面说的第一句话,他道:“魔族庙小,恐玷污了牧仙师的双脚,还是就此止步为好。”
他亲手挥鞭将谢念推离了身边,如今想要靠近了,却怎么都是隔了一道楚河汉界。谢念不愿了,不愿再接近他。
谢念的一句话,直接扼住了牧逸想要前进的脚步,他怕了,他怕如果靠近他,那双淡漠的眼中会出现厌恶的情绪。可若是不靠近,他怕他们更是此生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