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念脑海中出现明玦暴躁的身影,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沉思,“寻死觅活到不至于,解乔南去了,家里长辈又不靠谱,肩上的担子太重,恰好能磨一磨那浮躁的性子。”
老玄武不满道:“那不行,明玦那孩子脑子本就不好,还能受刺激?”
谢念:“……”
活生生的世家公子,还是自己的嫡传大弟子,一度可以继承城主之位,在自家师尊眼中就是个憨货,活成明玦那样也挺悲哀的。
不过这次再见解乔南发现他身体似乎更差了,似乎硬是撑着一条命,那股执念如果去了,身体就能迅速垮掉。他这次来见解乔南,没准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那身体着实不是很好。
老玄武脑子不清醒,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的,谢念也不准备问什么,转头就慢慢的走向解乔南为他准备的屋子,准备休息一番,毕竟长途跋涉他这个身体吃不消。
不消片刻,一项、向不会很快入眠的谢念这次缺睡得格外的沉,似乎有什么东西能够禁锢自己的意识,让他无法醒来。
耳边是几个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但是并不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睡个觉还不让人安稳,搁在他房里蹦迪呢?
接着似乎有白何的怒喝声,但这股怒意很快就被掩盖下去。外面的人似乎形成了什么妥协,很快室内归于安静。
耳边又传来几声叹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眉心点了点,清透的感觉席卷全身。自从谢念被废了灵根之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沉重感通过身体传向大脑接着反应在他的元神上。可是那一丝清凉几乎游走全身,让整个元神得到了解放似的,从来没有过的轻灵。
有什么人在为他疗伤,这只能是城主府的人,但把他叫到这难道就是为了这一点?疗伤就疗伤,还整的偷偷摸摸的。况且城主府一个吊着半条命,即将踏入黄土,一个有勇无谋就是个二愣子,还有个刚刚晋升为酒鬼的老玄武。
仅剩的意识不容谢念多想,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傍晚时分,兽城迎来了一阵风雨。
紫红的雷电横贯天空,鸟兽哀鸣,不知是谴责老天的突降雷雨打的人措手不及,还是为什么人哀鸣,繁华的兽城陷入的短暂的静谧。时间似乎被迫停止了片刻。
那一段时间,兽城的说书人不再说书,商贩纷纷归家,只有屋舍里伸出来一颗颗黑色的点,探查暴雨的情势,但雷电交加迫使人又后怕的将头缩回。
直到靠近城主府的那些居民,传来一阵阵惊呼。
紫红光电从天穹之顶横贯而下,雷云之中暗红的光不断闪烁,一道道闪电在石像的周围逡巡徘徊,嗞拉一声,神明大人脚下的那块石头四分五裂,化为齑粉。
“怎么回事?玄武神尊的雕像被劈没了!”
“什么?!下了这么多次的雷雨,怎么就这一次劈了城主的雕像?”
神明的雕像高出城主府好几倍,也没见它招风引电,偏偏这一次在神明的脚下,玄武神君的雕像没了。
说书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惊叹道:“这恐是大凶之兆啊。”
“怎么说?”
“神明的雕像那么大,完好无损,怎么就紧盯着玄武神尊的劈?这不是诚心和他老人家过不去吗?”
……
下了半个时辰的雷雨最终停息,夕阳躲在云层之后,露出大半个身子。雨过的街道有着独有的清新,不远处的天空悬着一两处彩虹。
城主府中的花圃被暴雨打的一团糟,有几处花盆摔碎在地,泥土撒在鹅卵石的路面上,和着雨水,染成了一片乌黑。
一个火红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往谢念的房间冲过去,一脚踹了紧闭的房门,门板宣布退休。空气中还留有浓郁的灵气和一些术法的气息。
明玦气急败坏的喘着气,一只手扒着门框,细碎的木屑哗啦啦的往地上掉,大师兄的眼中不满血丝,连着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诉说着主人满心的焦躁。他在屋内迅速搜索着,谢念一人在床上睡得安详,他带过来的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床边。
他的师尊躺在一旁的躺椅之上,脸上还带着醉酒的红晕,沉沉的睡了过去。唯有他心心念念的人,盘着腿坐在地上,地上是还未消失的法阵,他的师弟面上是无法忽视的惨白,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单衣。
一颗心似乎被冰冻住,久久不能言语。明玦的后背渗出了津津冷汗,他踉跄着跌着爬了过去,哆嗦着唇,摸了摸解乔南的眉宇。
“阿南……阿南……你醒醒啊,你骗我,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解乔南的不对劲,尤其是这几日。他时时刻刻的跟在人后面,就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可是他没有料到,解乔南给他的茶水中放了东西,他才睡了一会,就一会,什么都没了。
早年因为他的自大和所谓的脸面,向来不给他一个好脸色,最后反目成仇。他的师弟那么小,面对了这个世界的恶意,他作为师兄没有做到师兄的责任,还处处给他使绊子。他真不是个东西。等到所有的误会解开,一切都晚了。
他的师弟在恶意之中长大,渐渐的他开始不懂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玦的手颤颤巍巍的拭去他嘴角的血,将他圈在自己的怀中,失魂落魄的将人拥着,他早该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可是他不相信,不相信解乔南会真的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