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只静静地听着,表情上看不出波澜。
李叔觉得自己好像说了废话,可他这半吊子医术也确实看不出更多的名堂,现在又这么晚,去找别的大夫也不现实。
“哎,你也别太难过。”李叔抬起手,拍了拍温良的肩膀。“车到山前必有路,能在这碰见也算缘分……他若是知道你一直在冒死寻他,一定会从鬼门关转回来的……”
“嗯,”温良不再流泪,却仍是红着眼。“谢谢李叔。”
李叔叹息一声,吩咐晓月和二丫去熬治疗伤寒的药。
“到底是在水里泡过的,还是要喝些药驱寒。”李叔说。“脑后的伤只能做简单处理,若明天情况好转,你可以带他去城里找大夫。”
话虽这么说,但他们都知道,现在的容州城就跟一座空城差不多,哪还有医术高超的大夫?
李叔再次长叹,也出去了。
夜已渐深,温良仍守在崔呈衍的床前。
崔呈衍的衣裳是温良换的,头上的纱布,也是他帮忙包的。崔呈衍尚在昏迷,熬好的药汁根本喝不下,温良便一口一口地渡给他,希望他能快点醒来。
来送药的晓月一直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困惑。
“你想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温良将空碗递给晓月,故作轻松地眨了眨眼。“不如……猜一猜?”
晓月不仅单纯,还是个哑巴,饶是想空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人才值得温良不顾自己也要拼死前来将他寻回。
她想,爹爹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么,可为什么温大哥一见这人,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流?
晓月苦思冥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温良笑了笑,转头看向崔呈衍的眼神却充满着无限柔情。
“他是我夫君,拜过天地洞过房的。”
☆
崔呈衍做了个很长的梦,可奇怪的是,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二皇子将从他营帐中搜出来的书信拍在桌上,厉声质问他,为何要出卖大齐。
崔呈衍一脸错愕,他在书信与二皇子之间来回扫视,很快便明白了,这不过是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
北狄人三番两次偷袭粮草,庆王世子率兵出征总有埋伏,不过是因为他们之中有人做了叛徒。
那晚,他被二皇子的近身叫了出去,回来便觉得自己的东西似乎被动过。
凭着记忆,他找到了那处不寻常的地方。
崔呈衍看着自己的笔迹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冷笑。
苏相……果真只当他是颗棋子。
崔呈律……也没把他当过弟弟。
他和崔呈律,师出同门,跟同一位夫子学的写字。小时候,崔呈律就曾模仿过他的字迹,帮他抄书。如今,可谓是重操旧业,岂不是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