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些真相他要明明白白的知道,他不要再听谁来说,他要亲耳听听慕容靖言是怎么说的,还有他在出府去往城外庄子之前,金瞳来禀说府中小厮从卧房中搜出来的那些东西。
彼时萧澈只一心想着将寒影和沧澜带回来,一时心急没有去听府中下人从卧房中搜出来了些什么。
现在是时候回去瞧瞧了。
萧澈复返卧房,慕容靖言听见开门声的时候不可自抑的抖了一下。
有风顺门口吹进来,屏风明显没能挡住开门带进来的寒气,在屏风后燃着的炭盆内,炭火明灭,慕容靖言瞬间失神,下一瞬却被萧澈的声音唤回神来。
“王妃。”萧澈今夜总是这样叫慕容靖言,他身着战甲绕过屏风,他见慕容靖言视线发直,他问道:“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慕容靖言匆忙抬头,他摇头道:“没.什么都没想。”
萧澈眉心微动,这样的慕容靖言他很难不心动,倘若今日又不过是一桩小事,倘若今日不过是慕容靖言重提让他迎娶岚霜公主,或者慕容靖言自己提出要成亲,只怕萧澈此刻心中的怒火也会尽消了。
只可惜,今日事关萧澈这么多年来对慕容靖言的疼惜与爱意,事关萧澈这么多年来究竟是个爱人不爱己的傻子,还是个当真徜徉在他似海浪一般汹涌爱意的聪明人。
萧澈心中也并非只是区区怒火,更是被心爱之人欺骗、背叛的悲凉,还有不甘。
萧澈不愿意也不能相信,他这么多年的情爱终究没能捂化慕容靖言这块冰。
人的心肠总不能真的是石头做的吧,萧澈如是想到。
慕容靖言撑着床榻起身,萧澈打量着他这一身,这是他最爱看慕容靖言穿的颜色,这样的慕容靖言是似月光一样皎洁的,曾经就是这样一抹月色,经年累月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渗进了萧澈的心里。
慕容靖言耳垂上的血污已经清洗干净了,只是伤口仍在,两边耳垂中间各有一个不太起眼的红色针孔,慕容靖言走近前来,他伸出手要替萧澈解下战甲。
萧澈伸直手,任由慕容靖言做着从前他舍不得慕容靖言来做的事情。
“请世子的老朋友来与世子见一面吧。”萧澈吩咐着就在卧房中立侍的金瞳,又道:“还有,方才本王出府的时候你来禀本王说有下人从这卧房当中搜了些世子的东西出来,一并呈上来,本王可要看看世子又瞒着本王做了些什么。”
萧澈是盯着慕容靖言说的这一番话,慕容靖言身高原本就不比萧澈,如今一垂眸便是轻巧的躲过了萧澈的视线。
萧澈伸手勾了慕容靖言的下巴,逼迫慕容靖言与他视线相交。
“王妃,要不要在他们呈上来之前,你先同本王说说,他们搜出来了些什么?”
慕容靖言一时无解,他连府中的下人什么时候来搜了这方卧房都不知道,沉思过,慕容靖言这才想到自己方才沐浴的时候有下人曾奉萧澈之命进来收拾过东西。
可他沐浴过出来的时候并不见这屋中少了什么东西,原也是少了的,这屋中原本搁着一把削果皮的刀,还有一把剪刀,等他出来的时候便全都不见了,他知道萧澈问的不是这样的物什,只是他却一时想不起,这卧房中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一群奴才大动干戈的搜了还要奉到萧澈面前的。
门口再次有脚步声响起,这一次声音杂乱,慕容靖言听不出来人是谁。
待金瞳开了门,隔着屏风,慕容靖言瞧见金瞳后跟着两名王府守卫军,他们两边架住一人,动作粗鲁的将那人拖了进来。
萧澈的战甲已经尽数解了,只是身上只着里衣,慕容靖言手上伺候他的动作却是停了,视线凝固在屏风上。
萧澈哼笑一声道:“看来本王的王妃已经猜到本王给你带了你的哪位朋友来了。”
萧澈攥住慕容靖言的手腕,慕容靖言猝然将视线转移到萧澈的脸上,他在萧澈的脸上看到的是满满的陌生,眼前的萧澈半点都不像从前的萧澈。
不过慕容靖言很快便释然,他想,从前他认识的萧澈那般温和不过是因为他的存在,或许萧澈原本就是这样的萧澈,萧澈已经将他惯坏了,他现在已经到了看到真的萧澈却不愿意承认的地步了。
“殿下。”
金瞳绕过屏风将小厮从屋中搜出来的东西呈上又道:“寒影大人已经带来了。”
慕容靖言紧张到喉结微滚,他想要绕过屏风去看看如今的寒影成了什么模样,可他却老实的站在萧澈身边没有动。
萧澈瞥了一眼金瞳手里的东西,那托盘里放着的是一只被剪开的荷包,那荷包上原是用赤月文字纹绣了平安符的字样与符文的,即便已经被剪碎,萧澈却仍是能瞧出这平安符已经戴了很久了,他也能确定,这东西不是慕容靖言的,被剪开的荷包里还藏着一张字条,那字条仍旧是用赤月文字写就,意味赠尔平安,望同尔白首。
那字条看着却是像新写上去的。
萧澈伸手,食指和中指夹起了那张字条,他拎着到慕容靖言眼前晃了晃,他道:“没想到,本王的王妃原也是同人私定过终身的,看来此番竟是本王横刀夺爱了。”
不等慕容靖言答话,只听萧澈又问道:“寒影大人好气度,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如此同本王缠绵却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