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来做什么,快吃。”南风靖举着勺子,又往元小延嘴巴递了递,可一看元小延嫌弃地别过脸时,顿时明白了元小延不愿意自己来喂,大少爷脾气一下子就上来,板着一张粪坑脸,“你不愿意我来喂?”
元小延被吓得一抖,缩着脖子,他不仅不想南风靖喂他,还不想用南风靖吃过的勺子,但瞧着丞相公子的脸色,要是自己全说实话,必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不说就快吃,吃个粥都磨磨蹭蹭的,耽误时间。”
南风靖不耐烦,拿着勺子又要往元小延的嘴里送,谁知道元小延下意识别过脸,这头一歪,不小心碰到了勺子,南风靖没拿稳,勺子里的粥洒出来了。
于是,南风靖单一无色的粪坑脸顿时变成了五颜六色的粪坑脸,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狗奴才!”南风靖恼羞成怒,头一回如此殷勤却遭到了这般对待,气上心头不由怒目自威,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发狠地把手里的勺子砸在地上,勺子在刺耳的锵啷声中,直接碎了个稀巴烂,“竟敢如此不知好歹!”
元小延看着这一幕,顿时吓得浑身直抖,唇色微微发白。
满地碎片,屋外守着的大吉与娟子闻声而来,一见发怒的南风靖,都吓得躬身跪下。床上的元小延后背虚汗直流,脑子里冒出的,就是畏惧,是害怕。
因为他第一次意识到,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是皇家世子,官家大人!是可以悄悄把他这种小平明百姓弄死,还能逍遥法外,快快乐乐过日子的人!
元小延畏缩着身子,一言也不敢发,一声也不敢哼。好一会儿后,南风靖瞪了元小延一眼,大步地走出房间。
跪在地上的大吉和娟子吓得够呛,自家主子爷喜怒无常,他们不是没有见识过,但这次居然动手砸东西了,还真是前所未见。
“小延,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少爷怎么会突然发脾气?”
大吉与娟子待南风靖离房后,马上走到元小延床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少爷生气了?”
元小延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出来。他不过一市井小民,平日与自己打交道的,不外乎就是邻居街坊,彼此身份相近,说话直言直语,丝毫不避忌,未曾真正经历过祸从口中的教训,刚刚南风靖的一通火气,让元小延察觉到自己身份的低微。
心底里的小算盘计较着,想着自己是帮着成了事的功臣,便得意了起来,甚至越过了规矩,冲撞了官大人。
“是…说错了…了话。”元小延如梦初醒,因被吓了一跳,话说得更慢,更不顺畅了,好像连呼吸都在憋着气,涨得小脸通红。
娟子见他话说得更结巴了,忙抢着说道,“别放在心上,主子爷就一夜脾气,再生气,过一宿,第二天就会忘掉的了。小延哥,你下回谨记,可别再乱说话了。”
还有下次?元小延现在满脑子都是想回家去,与其在这里战战兢兢,担惊受怕地看南风靖的脸色过日子,倒不如回家去。
大吉看了一眼吓得脸色发白的元小延,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叹了叹气,自顾收拾起来,“哪有不挨骂的下人,咱们就是服侍主子的命,习惯就好。”
元小延听着,南风靖要真是骂一顿他倒没那么怕,可刚刚南风靖突然无声发怒,对于元小延来说,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我什么时候…能下床,想…回家去。”元小延小声地说道。
“回家?”娟子在一旁听着,先开口了,“小延哥,你可不能走!”
娟子的语气带着急,冲口而出,“主子跟皇帝陛下说了,你就是他的未婚妻子,以后是要娶进南府的人。”
“?”元小延大惊,霎时瞪圆了眼,皇帝陛下?未婚妻?这都什么破事?莫非刚才南风靖说的‘未婚妻’就是这个事?他为何完全不知情?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
元小延话未说完整,大吉已经快步过来拉开娟子,眼神带着责备,“别胡说。”又转向元小延说道,“小延,你别听娟子的,她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胡说的。”
胡说的?可娟子刚刚说的,跟南风靖提到过的‘未婚妻’不就是同一个事吗?元小延急,“大吉哥,你老实说,是怎么…一回事?”
南风靖刚才发了一通脾气,这个时候大吉哪敢把这件事说出来?要是说错了话,误了事,惹了自家主子爷生气,他铁定吃不了兜着走!便想着先找了个借口,把元小延搪塞过去再说。
“你是个男人,还有口病,而我们少爷是丞相大人与长公主大人的儿子,继承了长公主大人的爵位,是皇家的世子!你细想,天家威严,能沾上这种事吗?少担心了,我们家少爷可不是断袖,娟子定是在外头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乱传一通的。”
尽管大吉这般说,但元小延的担忧却是丁点不减。他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暗暗留了心眼。
吃了药,药效上来,元小延又睡过去了。
元小延这回睡了很久,身上的伤口太痛了,好不容易喝了药,疼痛减缓了不少,元小延睡得很沉。
元小延睡着时,娟子和大吉轮流守了一阵,到了夜半三更天,大吉扛不住困意,便吹熄了烛,回下人房去了。
大吉走了不久后,一个身影出现在元小延的房间门前,只见那人在元小延的房间前左右张望,趁着四下无人,偷偷开门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