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司极大,暗沉的石壁上,青铜蛇首烛台托着赤红火光,森森然,如毒蛇吐信。
监牢中冷冰冰的精钢锁链、刑具,令人齿寒的血腥气,还有一个个披头散发,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温琴心沿狭窄甬道往里走,身子不受控地打颤。
可她步履坚定往里走,并不退缩。
停在一处牢门前,牢门大开,临时抬进去的卷足小几上,摆满酒菜。
几位玄衣狱卒低声下气,左一句阮神医,又一句姑奶奶。
小几那边的人却神情疏冷,不为所动。
“师父。”温琴心略垂首,步入牢狱。
青锋忙招呼几位玄冥卫,一道退远些,他自己站在靠近牢狱的位置,随机应变。
“来了?”阮神医抬眸望她,神情仍是阴晴莫辨,“都看到了?”
“师父要蓁蓁看什么?”温琴心困惑问。
朝师父施礼后,她便敛裙坐在阮神医对首的位置:“师父来京城,蓁蓁未能亲自相迎,实在不孝。”
说着,她先端起酒盏,自罚一杯。
玄冥司的酒有些烈,她第一次饮这般烈的酒,辛辣直冲脑仁,激得她泪眼盈盈。
阮神医默默看着,待她放下酒盏,才叹了口气,神色缓和。
随即,她侧首望着温琴心进来的甬道:“玄冥司是怎样的人间地狱,你也看到了。”
“百姓皆道宁可得罪君王,不可招惹阎王,这位阎王是你的夫君,他杀了你的师伯。”阮神医收回视线,盯着温琴心,神色凝重几分。
“师父,他杀人自有他的理由,世人皆道他残暴,可关入玄冥司之人又有几位是无辜的?若把人放出去,世人就能高兴吗?”温琴心不知从哪里生出的胆气,对上师父的视线,不躲不避。
不管世人怎样误解,她都相信,他不会真的滥杀无辜。
否则,当初在淮兴府,他就不会为救她而受伤。
“强词夺理!”阮神医佯怒。
见师父动怒,温琴心忙垂首请罪:“徒儿不孝!”
“你的好夫君杀了你师伯,你确实不孝。”阮神医冷冷开口,“从今以后,我没你这个徒弟。”
“师父!”温琴心面色登时煞白,泪濛濛望向阮神医。
师父以后是不是连见都不会见她了?
她落泪神伤,不知该如何求师父。
阮神医忽而弯起唇角,露出笑意:“不过那老东西是自己作死,确实怨不得谁。”
随即她起身,朝牢门走两步,又回眸望向傻愣着的温琴心:“师徒做不成,我收你做义女好了。”
“什么?”温琴心登时止了泪,被阮神医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