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欣慰的是王简并未令他失望,窦维把他教得清正,很有士子风骨,身上全然没有武夫的鲁莽。
先帝很是欣赏,甚至出言佳赞,生子当如王宴安,可见对他的喜欢。
卫国公也很满意这个儿子。
在王简八岁前他是非常娇惯的,处处依着他,毕竟四十一岁才得来的嫡子,哪能不宠着呢。
后来乔氏提醒他溺子如杀子,王家本就风头正盛,再加之武帝宠爱,王简又是世子,是未来会继承爵位的人。整个王氏家族的荣辱兴衰都肩负在他身上,不能出分毫差错。
卫国公深以为然,此后便对他异常严厉,甚至苛刻。
常年累月的高压教条把曾经恣意放纵的少年扭曲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卫国公大体上是满意的,至于王简满不满意,那并不重要。
在三纲五常的父权礼制下,他就是绝对权威。
父为子纲,子女只有绝对的服从。
王简亦如此。
抵达皇城,王简搀扶卫国公下马车,父子一并去了待漏院,已经有不少官员在那里聚集。
众官见到父子二人,纷纷朝他们行礼。
卫国公抱着笏板颔首。
朝会政事跟往日那样枯燥乏味,不必细叙。
不过散朝后内宫那边来人传递消息,说查清楚了长寿宫那名小太监的确切身份,王简立马过去了一趟。
一间昏暗的屋子里,老太监徐品后把小安子领了来,他哆嗦地跪到地上,连声呼道“少卿饶命”等语。
王简坐在太师椅上,轻轻摩挲袖口,问:“是谁指派你来的?”
小安子瑟瑟发抖道:“无人指派。”
王简轻哼一声,“不老实。”
小安子沉默不语。
王简再好脾气地问了一声,“是谁指派你来的?”
小安子连连磕头,“小奴不敢了,小奴不敢媚上了!”
王简抱手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丝毫情绪。也不知隔了多久,他忽然朝小安子招手,“你过来。”
小安子依言爬了过去,脖子猝不及防被掐住。
那手的力道极大,按压到他的喉结上,令呼吸都变得困难。
小安子喉咙里发出咯咯声,慌乱地去掰王简掐住脖子的手。
然而下一瞬,王简眼都不眨,手腕忽地一扭,只听“咔”的一声脆响,旁边的徐品后眼皮子狂跳,因为小安子的头颅缓缓地搭了下去,嘴角很快就沁出一丝鲜血,滴落到王简白皙的手上,触目惊心。
小安子双目大睁,死亡来得太快,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王简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似乎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跟摁死一只蚂蚁一样,毫不在乎。
手上沾了血,他嫌弃地松开,小安子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没了呼吸。
徐品后赶紧命人来把尸体拖下去处理了,并打清水来供他洗净手上的血迹。
王简拿胰子仔细清洗,洗了两遍后嗅了嗅,觉得还不干净,又换过清水再洗了两遍才满意了。
徐品后送上干净帕子,王简接过仔细地擦手,说道:“景仁府那位庶人还不死心,往后给我盯仔细了,勿要让他钻了空子。”
徐品后应声是,迟疑了片刻,才道:“若太后追问起来……”
王简淡淡道:“就跟她说我看不顺眼,杀了。”
徐品后:“……”
王简又交代了几句才离开了内宫。
下午他回到大理寺上值,见到秦致坤时鬼使神差地多瞥了他两眼,想到昨晚上秦三娘那张脸,嘴角抽了抽,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古怪。
白日里杀了人,见过血,晚上王简又开始做梦。
睡得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唤他,困顿地睁眼,秦宛如的脸又出现在他面前。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没什么反应,比昨晚要镇定许多。
“梦魇”金手指共有四场梦,昨晚上秦宛如给王简造了一场春梦,把他折腾得够呛。今日则改了剧本,变成鬼片剧情,想吓唬吓唬他。
“王郎君?”
秦宛如披头散发,一身白衣伏到他的胸膛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猫眼忽然翻白,嘴角沁出一丝殷红的鲜血,滴落到他的衣裳上,触目惊心。
王简:“……”
就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他不怕鬼,他怕老色批。